我不見萬古英雄曾拔劍,鐵笛高吹龍夜吟;
我不見千載胭脂淚色緋,刺得龍血畫眉紅。
”
'第二章 劍九(3)'
息衍放聲長歌,聲震屋宇,萬千急弦,都是他的得意他的抱負他的縱橫。儼然又是十五年前帝都太清宮前執守的少年金吾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帶著烈酒登高遠望,拔刀擊柱,和朋友們一起爛醉如泥。當時想必也有紅袖的歌女跟著這些目中無人的年輕人一起拍手,眉間眼角都是戀戀與痴迷。
。息衍微微地愣了一下,低頭看去,箜篌的弦竟然一次斷了三根,他的煙桿空懸在那裡。
“絃斷了天氣真乾燥啊,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下雨,”他放下箜篌,怔怔地望著窗格外的夜色,“下次下雨的時候,還有誰會聽我彈琴?”
沒有回答,窗上那個剪影已經不在了。
'第二章 劍十(1)'
大柳營,塵埃揚起,三千步卒靜靜地半跪在場中。
“起!”旗樓上有人揚旗呼喝。
半跪於地的戰士們同時立起,方陣中騰起輕微的塵埃。
“進!”
沉重的戰靴踏在黃土上,像是校場中忽然捲起了風,塵埃騰起到戰士們的腰間,整個方陣在隆隆的踏地聲中推進。
“止!”
方陣停下,黑色巨盾頓在地上,組成了堅實的護牆。
“攻!”墨旗旋轉著被擲下了旗樓。
黑色的巨盾從中央洞開,身著黑色皮甲的戰士們沉重有力地大步而出,風勢像是一下子猛了,塵埃一直捲到了旗樓的高度。呂歸塵急忙捂住鼻子,嘯聲已經刺破了他的耳膜。那是投矛,無數支投矛呼嘯著在天空中劃出弧線,彷彿蜂巢被驚動後蜂擁出戰的工蜂。最後一支投矛還沒有落到前方的陣地上,疾馳而出的戰士們雙手揮舞雙刃的短斧,在奔跑中雙手輪流投擲,後面的戰士總能控制著讓飛斧從同伴的頭頂掠過,無數柄飛斧又組成了鐵流。衝鋒的戰士們又急速地閃開,開啟的巨盾再次合上,長矛手從後面跟上,矛杆越過盾牌手的肩膀組成矛陣,所有人齊聲大吼,衝進了投矛和飛斧激起的黃塵中。
吼聲和踏地聲停息,從旗樓上放眼看下去,只有漫天黃塵中烏油油的皮甲影子,像是在土地中潛伏的烏黑甲蟲。
塵埃緩緩落定,呂歸塵攥了攥拳,他的掌心都是冷汗。方陣中的武士們已經完全彙集到了方才塵埃瀰漫的戰場中去,正面是巨盾組成的盾牆,配合五排長矛,側面則有投矛和擲斧的戰士們手持長刀。長寬都不過五十步的一塊陣地上,扎著數百支的投矛和數百柄擲斧,密密麻麻不留下一尺的空隙。
雖然不曾親身上陣,呂歸塵也相信,絕對沒有任何人能在這樣的攻勢下逃生,即使乘著最迅捷的戰馬。這樣的一次攻勢就能殺死上百的蠻族騎兵。
“將軍的陣法又精進了。”方山最先回過神來。
“世子第一次駕臨大柳營,看看操演的儀仗而已,這些還說不上陣法。”息衍一身漆黑的長袍,腰間束著白帶,掌旗武士發令的時候,這位下唐名將卻只是靠在旗樓的欄杆上,帶著一臉散漫的笑容。
有人沿著木梯登上了旗樓,呂歸塵還未轉頭,就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世子安康!”鐵顏和鐵葉兄弟帶著滿臉的塵埃,半跪在他的腳下。
呂歸塵欣喜地上前拉起他們,才覺得兩個月沒有見到,兩個伴當似乎又長高了。三個人拉著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隔了好久,鐵葉才扯著呂歸塵身上那件重錦的長衣,使勁捻了捻,又小心地點了點他頭頂束成髻子的髮辮,嘴裡嘟噥著:“世子這麼一打扮,真像個東陸人模樣了。”
哥哥鐵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拉著他上去向息衍行禮。
息衍微笑著還禮,轉向呂歸塵,“世子的兩位伴當,在大柳營連日勝了十五位副將,成年的武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武藝上我不能教他們什麼,今天正好世子駕臨閱兵,就順便讓兩位伴當混在軍陣裡,看看我們東陸的陣法。這樣的陣,若是以蠻族鐵騎,怎麼應對呢?”
他最後一句是問鐵顏,鐵顏想了一想,並不說話。鐵葉想說什麼,卻被哥哥在後腰掐了一把。
“大君送世子來下唐,也是希望世子能夠見識東陸的戰陣,”息衍回身指了指自己身後戎裝佩劍的少年武士們,“我在禁軍中有個小小的軍塾,學生都是禁軍裡的孩子,國主已經令我傳授世子軍陣之學,如果世子不棄,便可以在軍塾中聽講,只是我性情有些散漫,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