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長歌問:“你覺得怎麼樣?”
“你覺得呢?” 蘇妄言慢慢微笑起來:“你難道不知道?”
韋長歌一愕,輕輕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傳的複雜表情。
蘇妄言頓了頓,笑得越發燦爛——
“她不是人。”
四 吳鉤
蘇妄言眯著眼,愉快地看著他:“真可惜!叫我們的韋大堡主這麼失魂落魄的,竟然不是人!”
韋長歌狠狠瞪他一眼,有點不甘心。
“不是人,那是什麼?鬼?恕我孤陋寡聞,我還沒聽說過有什麼鬼可以在光天化日下出現的!”
“我從來就沒說過她是鬼。”
“你不是說”
蘇妄言搖搖頭:“我只說她不是人。”
韋長歌一愣:“你是說?”
“現下我還不知道。”
蘇妄言話鋒一轉,道:“她的事可以先放在一邊。當務之急,我們得看看怎樣保住你的右手才是!”
韋長歌點頭道:“是,當務之急是把那個吳鉤找出來。你來之前,我已經傳出號令,要所屬十三水路七十二分舵全力尋找,也派人通知了武林各大門派請他們協手幫天下堡找出吳鉤。”
“可有訊息了麼?”
“還沒有,”韋長歌搖搖頭,他卻也不太擔心,很快地補了一句:“不過這樣的陣勢就算想把江湖翻過來也做得到了,何況不過是找個人?把天下所有叫吳鉤的人找出來,一個一個看過去,其中總有我們要找的吳鉤!”
蘇妄言想了想:“只怕不容易也罷,只好如此了。天下堡和洛陽蘇家找不到的人,世上大約也沒人能找到。”
從這天開始,天下堡和洛陽蘇家開始了極大規模的尋人行動,江湖各個幫派都收到天下令,要求全力幫助打探“吳鉤”的下落。這樣的大動作甚至驚動了朝廷,派了專人到天下堡打聽情況,知道事情原委之後,也表示願意由各地官府幫助尋找。這樣的聲勢,拿韋長歌的話來說,幾乎真的“把整個江湖都翻了過來”。
但是到期滿兩個月的時候,“吳鉤”依然杳無音信。
叫吳鉤的人一共找到五個——第一個,是金陵府的一個老秀才,今年已經六十七歲了。第二個,是江陰人,今年四十六,年紀倒是合適,可惜是個癱子,從六歲那年就沒再下過床。還有兩個,一個才二十來歲,另一個,還在母親肚子裡沒有落地。最後一個“吳鉤”,甚至是揚州小有名氣的一位青樓豔妓,花名叫柳吳鉤,據說經過這麼一鬧,名聲大起,生意更是火紅了好幾倍。
沒有一個是無恙口中的“吳鉤”。
到了這個時候,韋長歌忍不住又開始細細研究起自己的右手來。
“一隻好手,不知誰人來砍去?”他看了半天,突然這麼感慨了一句,略一頓,又笑著問:“你說我是不是該從現在就開始苦練左手劍?”
蘇妄言正在忙著翻閱各地分舵送來的信件,也去不理會他。
過一時,只聽他又道:“你不是愛那家小店的酒?那家店我已經買下來了,以後你愛喝多少就喝多少。你喝慣了的碧螺春,我已付了程家茶莊六十年的錢,讓他們每年把最好的新茶送到你家。還有,你愛吃什麼、喜歡什麼?趕緊告訴我,我讓人一併都去找來。”
蘇妄言這次一愣,不禁抬起頭傻傻地看著韋長歌。
韋長歌見他抬頭,一笑,不知為何竟有些兒得意:“龍游淺灘,虎落平陽,你可聽過?韋長歌沒有了右手就不再是韋長歌。這天下堡堡主,到時也是要換人的——這些都由不得我。我只怕,一個月後沒有了右手,就連想幫你做點這樣的小事也都辦不到了。”
蘇妄言默然了一會兒,冷冷道:“這點小事,大不了換我來幫你做就是了。”
韋長歌笑道:“韋長歌不過一個‘負心人’,又怎麼敢勞動蘇大公子?”
蘇妄言臉上驀的一紅:“至少到這一刻我們還是朋友。”
韋長歌只看著他微笑不語。
蘇妄言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猛的站起來,把一堆信都扔到他身上,大聲道:“有時間說這些,不如想想怎麼找吳鉤!當務之急——”
“當務之急,是保住我的右手。不過,既然你願意幫我做這些‘小事’,有沒有右手,不也都一樣過得快活?”
韋長歌打個呵欠,衝他懶懶一笑。
蘇妄言瞪著眼看了他半天,突然道:“我有辦法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