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巧言令色,哼!”姜離冷哼一聲。再也不理會趙鹽的趨奉,食不知味地撥了兩口飯食便命撤了條盤。見趙鹽如蒙大赦般地退下之後,姜離的面上又重新恢復了那深深的憂色,他不是不知道趙鹽這個宦者令的為難和無奈,只是自己一個君王居然淪落到連宮門都難以邁出的地步,這著實太離譜了!橫豎都是為人所制,既然如此,伍形易,你就休怪朕的舉動出格了!下定了決心的姜離趁身旁的幾個內侍不注意,從袖中取出一方白帕做擦拭狀。抖手將一包粉末倒在了茶盞之中,一仰脖子喝了乾淨。
“你說什麼,陛下重病不起?”伍形易幾乎無法相信這荒謬的奏報,“十二個太醫時時刻刻守在外頭,一干內侍也都是隨侍在側,他們都是做什麼吃的?”此時此刻。伍形易早已沒了以往的恭敬謹慎之色,臉上戾氣密佈,“傳令下去,當值內侍一律以翫忽職守罪斬首示眾,至於那些太醫。治不好陛下他們就通通去死!”
留守華都的其他五個使令如今哪敢忤逆伍形易的意思,蒙輔應了一聲便匆匆離去,而剩下的四人便陷入了完完全全的沉默之中。許久,常元才試探地開口問道:“伍大哥,陛下長時間未曾接見群臣。外面已經謠言紛紛了,那些大臣們幾乎天天在王宮門外鼓譟。若是再沒有一點交待,恐怕”他突然瞥見了伍形易暴怒的眼神,連忙畏縮地將後面的話吞了下去。
“這些人都是在找死!”伍形易想起華王姜離的離奇重病。眉頭更是緊緊擰成了一團,“既然他們都要討一個說法,那就好好震懾他們一下!昨夜宮中當值的侍衛都有哪些世家貴族子弟?”
眾人頓時一愣,半晌之後常元才乍著膽子揀了幾個出身顯貴的人,一一說出了他們的名字。他隱隱約約察覺到了伍形易的用意,只能旁敲側擊地問道:“伍大哥,難道你想要借他們立威?”
“立威?不錯,我就是要借他們的腦袋立威!”伍形易的神情突然變得猙獰可怖,“傳令下去,隆慶殿從今日起全面封鎖,除非有我的令諭,否則擅入者死!另外,對群臣則宣稱陛下遇刺受傷,當夜隨侍所有內侍一律斬首,至於那些侍衛嘛,先行下獄,到時全部處死!那些貴族大臣之流不是一直鼓譟個沒完沒了麼,這一次我就要讓他們看看,究竟誰更會殺人!”
伍形易殺氣騰騰的一席話頓時讓在場眾人全都勃然色變,然而,軟禁天子的事情他們都已經做了,再大逆不道的謊言也只有繼續維持下去一途。事到如今,除了一條道走到黑之外,他們這些早就把自身和伍形易綁在一起的人,沒有任何其他路可以選擇。
伍形易對外宣稱的遇刺一事自然而然地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在這一場神秘莫測的謀逆一案中,因為失職之罪而遭處死的各色人等不下百人,其中七人都是中州名門之後,然而,這些手中沒有兵權的世家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本家子弟遭難,心中卻對伍形易的倒行逆施憤恨到了極點。
若是說三年前中州尚且還存在不為伍形易控制的軍隊,那麼,時至今日,整個中州王軍的軍權早已徹徹底底地落入了伍形易手中,沒有一星半點剩下。可以這麼說,倘若不能引狼入室般調四國之兵入華都,那麼,中州沒有任何人可以抗衡伍形易的威權。作為一個本應為天子臂膀的使令,伍形易的舉動無疑是大逆不道,但是,包括歷代使尊使令在內,從無一人能像他這般肆無忌憚地掌中州正統之權柄。然而,作為諸侯的四國君主,真的會放任這種狀況發生麼?
周國昭陽殿之內,王姬離幽正滿臉陰沉地倚欄遠望,似乎根本不在意樊景的死訊,四周的宮女內侍也早就習慣了這位夫人的態度。說實話,誰都對當日周侯樊威擎冊立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為長莘君極度不滿,如今倒好,因為一個不相干傢伙的死訊而牽累到世子樊嘉,這究竟是什麼世道?
“夫人,您不必擔心,世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應當不會有事的。”一個內侍為了賣乖,陪著笑臉奉承道,“殿下乃是夫人的嫡子,哪裡是那個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傢伙可以比擬的?主上心中自有決斷,應該不會隨意處置”
那內侍的話才只說了一半,面上便著了重重一記耳光,立刻伏跪在地不敢作聲,卻仍舊不明白自己的話有什麼錯處。
“這些話豈是你這等身份的人可以妄言的?”離幽冷哼一聲,語氣中殺機畢露,“若非你是跟了我多年的人,本宮現在就可以下令將你亂棍打死!滾,本宮不想看見你!”狠狠發落了這個不識相的內侍之後,她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揮手吩咐所有人離去。
直待視線所及之處再無一個外人之後,她方才慵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