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嘰嘰喳喳地說了一會,便宣佈遊戲開始。
從皇后開始一個一個地輪著擲。
肖婉菇是習武出身,自然不凡,第一個擲便中了,眾人登時響起一片喝彩聲。
她擲完以後便輪到我,我抱著拓兒只說走不開,偏生於昭儀起鬨道:“哎喲,皇貴妃便擲一個嘛,別皇上的興了。”
我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只欲說話,卻見澹臺謹也鼓勵地看著我:“拓兒先放在學步車裡,妤是你就擲一個吧。”
我無奈,只得將拓兒放下,命小蝶好生照看,自己拿起箭,塗了彩漆,遙遙的擲向壺中。
哧一聲,箭身偏斜,只是劃過壺身而已,我不圖爭什麼,只要意思到就行了。
誰知道這時候一個素白如電的小東西竄進人群,卻中一隻雪狸,不知道為何竟跑出籠子來,也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沒頭沒腦的四處衝撞,眾嬪妃和宮人都連忙往後閃避不及。
那雪狸衝向純嬪時,純嬪慌忙起身,卻不踩到自己裙子,身子一傾,竟撞向一邊的學步車。
拓兒正在車裡,突然被撞,驚嚇之下大哭了起來,車子本來帶著木輪,竟衝向一邊的湖中。
這一瞬間說來話長,一切卻只發生一瞬息之中,我來不及反應已經眼睜睜地看著車子衝到湖中。
“拓兒——”我失神地尖叫一聲,要跳進湖裡救孩子,卻忘了自己不會游泳。
澹臺謹也面色劇變,怒聲道:“救皇子,快救皇子!”
這時一道人影閃電一般跳進湖裡,在那車子還沒有沉入湖水之前,已經抱起拓兒,一個完美的挺身,嗖地回到地面上。
我也被小蝶和蘭芷死死地拉住,看到拓兒脫險她們才放手。
“娘娘,皇子安然無事,請皇上和娘娘放心!”
顏熾一身素白的鎧甲更襯得眉眼俊朗,此時本來哭泣的拓兒竟突然張開沒牙的嘴呵呵地笑了起來,想來定然是覺得這個忽高忽低的遊戲十分好玩。
我驚魂末定地抱著他:“拓兒,拓兒,嚇死母妃了”
澹臺謹也搶步上來,緊擁著我和拓兒,黑著臉道:“這隻雪狸是誰管的?怎麼會讓它跑出來?吩咐下去,雪狸立刻處死,負責餵養它的人,也一併處死了!”
我摟著拓兒,心神漸漸平靜下來,無緣無故的,雪狸為何會發狂?
而純嬪看似無意的自保,卻差點害了我的孩子?
這一切,巧合得太危險!
母親護子之心比世間任何利器都要鋒利,誰若敢傷我的孩子,我便取他的性命!
“慢著,把養狸之人帶來!”我的話鋒中透著一抹冷凌,對其他宮妃的慰問聽而不聞。
片刻之後有宮人過來回話:“回皇上,看守雪狸的太監因為畏罪已經死了!”
死了,下手可真快!
不過——
至晚膳時刻,澹臺謹因我和拓兒受到驚嚇,特此前來相陪,等他下去之後,顏熾和步輕塵才過來回稟我。
“不出娘娘所料,那彩漆果然被人做了手腳。”顏熾一臉憤色地說道。
輕塵也擰眉道:“這彩漆裡頭被人投了石菖蒲的粉。要說這東西原本也沒什麼要緊,只是那彩漆裡頭原配著細辛和龍齒等物,為的是讓顏色更加鮮豔。不過石菖蒲和龍齒原就相剋,混在一起便能生出蛸氣來,若是嗅入便會比平時狂躁。雪狸嗅覺比人靈敏許多,體形又小,更受不起當時風送的效力,因此便發出狂性來。”
我握著冰涼的護甲,嘴邊浮起一抹涼笑:“現在武兒因孃親是罪臣之女,便不可能是太子,而純嬪的兒子又是天盲,看來只有我的拓兒最阻別人的前程了!”
現在我終於知道證實了心中的想法,也知道了那天聽到的一句話原來是要對我的拓兒下手!
咯一聲,護甲被我折斷,耀眼的寶石碎成極小的細粒,灑在地上。
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娘娘,你的意思是於昭儀”輕塵說道,“可是她怎麼敢”
“我去殺了這賤婦!”顏熾嗆地拔出劍,怒髮衝冠地說道。
“好了,這是宮中,你以為是江湖,想殺就殺!”我擺手制止顏熾的衝動。“這件事我自有主張,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準輕舉妄動。此事憑她一人辦不成的。”
我撫額正坐在殿內想計,忽然報皇上有賞,小李子手裡捧著八珍黑木的方托盤,內中鋪著一層黃緞,黃緞之上躺著柔滑無痕的溶白錦衾,只用細密的紗線繡出異域的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