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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為佛門弟子,事事不忘身份。”轉頭看向林凌波。林凌波道:“那我可要在和尚的清淨之上,再加個麗字了,這當然不是什麼妖冶嫵媚,而是指法要俊逸,音韻要雅正,就像落花流水一樣婉轉美妙。”

元昊的身子微微搖晃:“好一個麗字,妥帖,若不是現在我們只是在口裡談兵,便要請姑娘彈上一曲。”轉向葉綠華:“葉姑娘呢?”卻見葉綠華笑嘻嘻地端了三盞茶過來:“我琴藝有限,不敢跟各位高手交談,這三杯清茶就權當謝罪吧。”

元昊說了大半天,早就口乾舌燥,見茶具精美,水質清冽,大喜:“卿是慧人,果然解語。”慧真這才知道,葉綠華囊中為什麼要放這些器物了,原來都是林凌波讓事先給準備下的。當下,三人各吃茶一杯,林凌波看向元昊,道:“我們一僧一道都說了,你這個官呢?”

元昊聽林凌波言語間有譏諷之意,愀然不樂,”我好端端一個西夏國王子,做的是哪門子的官?”林凌波道:“大宋朝不是封你父為朔方節度使嗎?說不做時,也做了十多年了。”

元昊聽了這話,當場便要發作,但他雖然年少,卻是城府極深,何況又迷惑於對方的美色,當下只是一笑置之,“他宋仁宗還賜我李家姓趙呢,可怎麼著,我還是姓李”說到這裡,聲腔突然拔高几度,“不,這個唐姓也姓不得,終有一天,元昊要改唐、宋所賜姓氏,以嵬名為姓,自稱為兀卒(青天子的意思)!”

他將茶杯放下,說起了琴道:“所以,本王子喜歡的琴聲便要在‘清’字和‘麗’字上,再加上一個‘堅’字,左手指按動琴絃,如山嶽凝重;右手彈起要有殺伐之勢,才能彈奏出金石之聲。男兒熱血,彈就彈《十面埋伏》、《平沙落雁》,且不可過於柔媚、萎靡。”慧真聽他說起話來,殺氣騰騰,心想我看得果然不錯,此人將來必定是一代梟雄。

卻聽林凌波嘆道:“我們在這琴藝上,終究還比不得逍遙子。他彈起一曲《別鶴操》來,隨意變化,任意遨遊,擁有遠字的微妙情致;彈起《猗蘭操》時,安閒自如,從容平淡,擁有逸字的天然情趣;彈起《岐山操》,氣度宏大,發聲開闊,那胸襟才當得起一個宏字”說到這裡,目光痴迷,無限神往。

那元昊聽林凌波又提起逍遙子來,心下不喜,恨恨地詛咒:“這逍遙子不被我碰到便罷,遇上了,定然要將他斬於利劍之下。”便趕忙轉變話題,大聲道,“下面是不是要說到棋了?”慧真合十道:“貧僧倒是很想聽聽施主你對棋道的理解。”

元昊聽了一拍胸脯:“這圍棋之道,取法於戰場上的用兵之法,講究機巧詭詐,深謀遠慮,儒家所講的那一套仁義禮智信是萬萬用不得的。”慧真道:“是麼,貧僧願聞其詳。”

元昊道:“棋子渾圓,效法上天;棋盤方正,比類大地,各方將士、兵卒相同,要想取勝就必須不擇手段,什麼設下伏兵,誘敵深入,圍魏救趙、聲東擊西嘿嘿變化萬千,無窮無盡,你們漢人說什麼弈棋源於堯舜,純屬胡扯,依我看來,這弈棋的創制一定是起源於戰國,裡邊滿是謀害、欺詐、爭鬥、虛偽的做法,只當是蘇秦、張儀那樣的縱橫家所創的。”

慧真聽他這樣滔滔說來,愈發得驚心,“照此說來,施主對書法之道的理解,也是跟用兵聯絡在一起了?”元昊笑道:“那是自然,紙張為陣地,筆是刀劍長矛,墨是盔甲,水硯是城池,思維是將軍,本領是副將,結構是謀略,揚筆為吉凶,入筆為號令,曲折是殺戮,痛快,痛快!”說到這裡,他哈哈大笑起來。

慧真聽他的笑聲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殘忍暴虐,趕忙高聲喧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以眾生為魚肉,以山河為案板,以鮮血為美酒,難道就不覺得殘忍嗎?貧僧有一言相勸,不知道施主可願意聽?”

林凌波見慧真想用佛法來消除元昊心中的暴戾之氣,覺得有些好笑,心想這和尚也真是迂腐,這種蠻族人生性兇殘,豈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打動的?

其時,銅鼎裡的水已經煮開了,一股肉香正溢了出來。而那月也早落到了西山之上。

卻見那元昊傲然道:“大師有什麼話,儘管說來。”慧真道:“《華嚴經》裡有段經文,施主想必也聽說過:善男子,應以善法,扶助自身;應以法雨,潤澤自身;應以妙法,治淨自身”元昊不等慧真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頭,“原來大師是要勸我行善。”慧真道:“只要施主心裡能念著天下蒼生的苦難,不輕易地去大興刀兵,就是在行善積德了。”

元昊嘿嘿冷笑:“想我族人,穿皮氈,牧牛羊,此乃天性。大丈夫生為英雄,不立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