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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下面匯成了一個積水潭,細浪翻滾。他像一頭髮情了的野獸般,呼哧呼哧地喘息著,吼道:“鋒兒是我蕭燕山的孩子,鋒兒是我蕭燕山的孩子!”叫聲在山谷裡四下回響,像是要這天這地這水都為他作證似的。吼完之後,他便一頭鑽進了水瀑下,任憑那澗水衝打洗刷,卻是動也不動。

過了半晌,他終於清醒了,溼淋淋地走出了積水潭,無力地坐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心想:“鋒兒跟著這姓喬農夫已經快六年了,就算我現在把他給抱回來,他小不經事的,也未必肯認我是他的親爹。再說,我立誓要報復中原武林,把個孩子帶在身邊也多有不便,看那對姓喬的夫婦對鋒兒還算疼愛,遮莫便先讓他們養了,待得孩子長大了卻再和他們理論。”這麼一想,氣也就平了,不管怎麼說,血脈相通骨肉之源不是誰想斬就能斬得斷的,他蕭鋒終歸還是我蕭燕山的孩子。

把這一關節想通,心下便如同放下了一塊大石頭,蕭燕山耳邊聽到少林寺裡傳來的鐘聲,又思揣道:“師父他老人家知道我如今想報復中原武林,所以便跟我提出了兩個條件,一是讓我在二十五年來不得動那個慧真,二是讓我在此期間去少林寺裡參讀經書,習研佛法,想以此來化消我內心裡的殺氣,可殺妻之仇,奪子之恨,豈是一本兩本經書就能化解的?再說,我蕭燕山堂堂好男兒,正當意氣風發之時,如何能婆婆媽媽地在這青燈殿堂下學和尚唸經?還一念就得二十多年,就算是捱過了,那時我也年邁花甲,只怕便當真沒了氣力去拼殺了!”想到此,便不住地搖頭,自言自語道:“師父啊師父,你老人家可真是難煞弟子了!”

轉念又一想,“我既然在師父面前發下了重誓,就自當遵從,可若是不讀經書,我守在這裡又能做什麼呢?空有一身好本事,卻又無處擺弄,真真的憋煞個人也!”正自著惱,眼睛一亮,“藏經閣?那些少林禿驢不是誣陷我大遼國的武士要來盜取他們的武功秘籍麼?我就真的潛去拿上一兩本來,演練一番豈不是美?”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叫道:“師父啊師父,多謝您老人家指點弟子一條明路,我自今晚開始,便遵從您的吩咐,去他少林寺裡研習武經,不敢有半點怠慢。”

這些天裡,他心頭一直如同墜鉛,現在方始有所解脫,想到其中的妙處竟有些癲狂之態,伸手向腰間一摸,卻摸了個空,才想起酒囊已經丟棄,不禁吞下了一大口涎水,恨不得搬來幾罈子烈酒先大醉上三天才好。

蕭燕山走出了山谷,朝著少室山而去,他五年多來常在這嵩山上轉悠,對此地的山勢可以說是瞭如指掌,片刻工夫便來到了塔林。塔林坐落在少林寺院西的三百米處,是少林歷代主持和高僧的墓群所在地,因墓塔散佈如林,故稱塔林。這些塔多是用磚石砌成,有正方形、長方形、六角形、八角形和圓形的,塔體上刻有精美的圖案和浮雕。

蕭燕山在塔林裡走了會兒,來到一座七級的喇叭式墓塔前,瞧著四下沒人,雙腳一頓,像只大鳥似的縱到了第四層上,緊跟著手掌在塔沿上一按,身子又向上拔起,一股煙兒地從第七層的孔眼裡鑽了進去。

塔裡邊倒也是個不錯的棲身之所,只不過蕭燕山的身材魁偉,行走起來常要壓著頭才行,他從前便在這裡住了很長一段日子,牆角處鋪了很厚實的一層穀草,旁邊還丟著幾個酒罈子,都是以前喝光的。蕭燕山將身上的乾糧袋解下來,放在一旁,便在乾草上躺下閉目養神,只一會兒,他便鼾聲如雷。

隨著光線的斜移,黃昏蒞臨,百鳥投林;隨著夜色深重,月明星稀,猿啼山澗。

眼看著便到了子時,一直躺在乾草上的蕭燕山突然坐了起來,他把頭從塔門的孔眼裡探出去,聽聽四下裡沒有什麼動靜,才雙臂一分竄了出去,身子在空中連翻了兩個筋斗,落地後見沒什麼異常,這才從懷裡掏出一塊黑巾蒙在了臉上。之後,便一溜煙兒朝少林寺奔去,他全力施展輕功,雖其勢快如奔馬,腳下卻沒發出半點聲息。

他五年多來一直在少林寺潛伏,是以對廟裡的建築佈置早就熟稔在心,當下先竄入三門內恿路東側的慈雲堂,那裡陳列了偌多的碑石,院內又植竹千竿,殿閣掩映,最為幽靜偏僻。他沒有在這院子裡多耽擱,雙腳凌空,踏著碑石又向上縱起,攀上了“慈雲堂”正殿的房頂,然後踩著瓦頁向前一躍,拋星擲丸般地跳到另一座殿堂上。

寺院裡的房閣何止千數,雖已經是深夜,還能散見燈光閃晃。蕭燕山掄開膀子,騰雲駕霧似的從這間房頂蹦到另一間房頂,片刻間便潛到了“藏經閣”。

這地方卻不比別處,因為藏有七千多卷佛家經典,又有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