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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部分

窩裡抱出來,覺得鼻子裡酸酸的,不覺便掉下兩顆淚來。他把阿黃抱去那棵大棗樹下,挖個深坑埋了,而那花臉卻對阿黃的死視若無睹,只是賣力地在吃著喬鋒帶回來的食物,甚至連阿黃的那一份也吞了個乾淨。

喬鋒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身邊的生與死,他心裡默默地想,阿黃的爸爸媽媽是被慧元師父打死的,它不像我,還有爹和娘來疼,它現在到陰間去見它爸爸媽媽了。娘說那裡很冷很黑,可是,阿黃跟它們在一起,也就不孤單了這麼胡思亂想著,便像痴了一樣。

他自小要強,很少流淚,這次卻是異常的傷心,竟在那棵樹底下坐了大半夜,喬媽媽叫他吃飯也不應,喬山槐叫他睡覺也不聽。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得了,總是覺得自己跟這阿黃之間有些相通的地方,卻又微妙地說不清,道不明。喬鋒只知道,阿黃死了以後,他的心會變得比以前更硬些。

天氣已經開始轉冷,山上草藤荒蕪,木葉凋零,喬鋒每天迎著呼嘯的西北風,跑去五里外的山谷跟慧元練功,從沒間斷過。因為天寒地凍的,鳥獸不易打獵得到,他每晚給花臉帶回去的肉食也越來越少。

花臉已經長成半大的一隻狼了,兩隻眼睛碧油油的發著綠光,牙齒也尖長而銳利。它在這個山坳裡來回遊蕩,從來就沒有把喬山槐夫婦看在眼裡,只是對喬鋒附首貼耳,每日裡,它蹲在籬笆門後,遙望著遠山叢林,常常一蹲就是半天不動。它的眼神裡跳動著火苗,好像外邊有種神秘的呼叫正在喚醒它骨子裡的野性,只是懼怕喬鋒的棍棒,才並不踏出籬笆牆去,實在不耐時又會仰頸發出幾聲狂嘯,聽起來極為滲人。

喬媽媽便不住地勸喬鋒把花臉放回山林,說這狼可不比家養的狗,野性難訓,怎麼調教總還是脫不了兇殘,又給他講了東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但喬鋒卻並不死心。而花臉此時早就不滿他每日帶回來的那點可憐的肉食了,人在餓著肚子時都什麼也不顧,何況是一隻狼呢?所以在一天夜裡,花臉終於撲上了它早就覬覦日久的那幾只雞。等屋裡的人聞聲出來後,它已經將三隻雞咬死了,並將其中一隻狂吞下去。

喬鋒看到花臉嘴角的血跡和雞毛,氣得抓起一根棍子就朝它抽去,嘴裡罵道:“叫你吃雞,叫你吃雞!”棍子雨點般抽在花臉身上,疼得它一個勁地哼哼,但卻趴在那裡並不逃去,喬鋒打了會兒也打得累了,把棍子甩到一邊,氣呼呼地直喘氣。花臉卻顫巍巍地撐起脖子來,伸出舌頭來舔喬鋒的腳板。喬山槐幫喬妻把死雞揀起來後,對喬鋒道:“你這孩子就是犟性,叫你別養狼還不聽,這回好了,一隻雞也沒剩下。”

喬鋒心裡本來就是又氣又急,聽喬山槐這一說,探手揪住花臉的耳朵,拖著它向籬笆牆外走去,花臉並不反抗,只是在嘴裡不停地發出哼哼聲。喬鋒一口氣把它拖到菜園旁的那棵棗樹下,拾起平日裡用來拴羊的繩子,套住花臉的脖子將它拴在樹根上。他回到屋時,還聽到花臉在外邊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哀號,他心裡煩躁異常,隔著窗子喝道:“住嘴!”外邊又哼哼了兩聲,之後就再也沒有聲息。

這一夜,喬鋒睡得極不塌實,恍惚中竟然又夢到了被慧元打死的那兩隻狼,花臉也長得粗壯了,三隻狼先是衝著自己咆哮不已,之後又一起撲上來喬鋒一覺醒來,外邊已經天光放明,便一骨碌爬起來,只覺得寒氣逼人,推門一看,才知道昨晚後半夜竟是下了雪,滿眼盡是茫茫的一片白。

他記掛著花臉,便拔腿朝菜園跑去。棗樹下也白蓬蓬的一片,花臉聽到腳步聲,從雪堆裡探出腦袋來,委委屈屈地哼哼了幾聲,喬鋒給它解開繩子,將埋在它身上的積雪扒拉開,見它早就凍得哆嗦成一團,竟是爬不起身來了。

喬鋒知道昨晚那一頓棍棒夠重的,心下也是不忍,便彎腰將它抱起來,送回窩裡去。花臉在風雪裡苦捱了半夜,早就委頓不堪,趴在草上便一動不動了。

喬鋒回屋吃了點飯後,便出了山坳,朝每日練功的山谷跑去。一道上萬籟俱寂,積雪將路徑盡皆埋住,但他半年來一直在這條路上來往,對其中的一草一木早已熟稔在心,倒也不至於迷失了方向。進到那個山谷之後,太陽已經升起丈高,照得滿山谷的積雪一片耀眼,松柏亭亭如蓋,掛雪帶霜,更顯得碧綠深重。

那條河早就結了一層薄冰,蘆葦被雪壓得紛紛折倒,喬鋒在河灘上擺開勢子,使了一套“太祖長拳”,騰挪移轉,進退靈活,已是小見火候。待使完最後一勢,收招運氣調息,見慧元依然沒有趕來。那慧元原先傳他的功夫時,多選在黃昏,只是近來天黑得早了,才改為晨間,卻也不是每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