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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慢慢走下臺階,太后眯起眼睛,七月的天,太曬了,很快,等到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她才能定定心心地在關雎宮養胎,而不必為了這一胎,再破費周折。

因為,能夠威脅她的人——西陵夙,是不會再存在了。

她不想走到這一步的,若不是他逼得她沒有退路,若不是他這麼薄涼,她何至於,要如此心狠手辣呢?

狠狠握緊護甲,她由玉泠扶著,上得肩輦,往關雎宮行去。

自從蒹葭回宮後,她因著身子不適,倒是未去探望過她,今日,她想,她該去瞧瞧這位欽聖夫人,也是她腹中孩子名義上的生母,當然,這,得在她按著時辰服完保胎藥後。

回關雎宮按時服了藥,太后便折往蘭陵宮。

行到蘭陵宮,她沒有讓宮人通稟,便徑直走了進去,喜碧遠遠瞧見是她,忙識趣地指了一下蒹葭的所在。

蒹葭並沒有坐在納涼的通風處,只是在殿內的書案後,用剪子剪著什麼東西。

太后從軒窗那繞過去,本以為不過是女紅之類的玩意,待走近了,方瞧到,她竟是在剪一個個小小的福字。

太后心裡一沉,所謂的西陵夙在虛谷寺祈福之說,她並沒有告訴蒹葭,緣何,她竟在剪這個字呢?

只見蒹葭剪完手上的這個福字,仔細地用鎮紙把它壓到一旁,鎮紙下,竟已累了厚厚的一摞,她似乎覺到疲累,揉了下眼睛,才發現太后站在窗外凝了她很久,忙起身行禮間,太后轉過軒窗,步進殿內。

“在做什麼呢?”太后免了她的禮,手隨意地將那些福字拿了起來,“剪得倒挺好,貼窗花麼?”

“是為奎鎮的百姓祈福。”蒹葭語意依舊是恭敬的,可這份恭敬,和先前比,卻明顯少了些什麼,疏離得很。

“你有這份心就好,這些事,讓喜碧她們去做就成了。”太后在案旁坐下,柔柔和和地睨著眼前的女子。

西陵夙如此短的時間內這麼寵她,作為一名從普通宮女直接晉升為夫人的女子來說,無疑是該受寵若驚,無疑也會清楚,這份寵愛,對她來說多麼重要。

而這份寵愛的源頭,只和那一人有關,那人在,才能維繫住這份寵愛。

即便,先前,這女子曾一再表示會效忠於她,可,面對帝王的寵愛,誰又能做到不動心呢?

除非,已經沒有心了。可顯然,蒹葭還有著心,有心方會剪這種可笑的‘福’字。

所以,太后在等,等蒹葭開口問西陵夙的下落。

因為,據喜碧回稟,蒹葭僅在回宮時,問過一次奎鎮的情形,接下來的時間,喜碧不說,卻是也不問的。

她不信蒹葭能做到和以前一樣不在意,唯一的可能就是,蒹葭很聰明,或許,已經察覺出來什麼也未可知。

一如,那日壽誕獻舞,只有聰明的女子才會不顧自個的安危,把生的機會留給她和西陵夙。

這份不顧帶著刻意,更帶著心計。

因為,很明顯,刺客的目標是西陵夙,看似不顧安危,實際只需夠大的膽子,和夠深的心計。

所以,蒹葭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坐到了這個位置,而她,充其量,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先前,她一直很擔心,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子是否能安然為她所用到十月懷胎的那日,假設被蒹葭察覺到她懷了身孕,會不會臨場變卦,反陷她於危險的境地呢?

只是,現在,她無須顧忌那麼多,如今的後宮,即便是把蒹葭軟禁起來,又有誰會知道呢?

此刻,她僅是在為這個決心增一份推力:

“皇上如今在虛谷寺祈福,也不知道何時能聖駕返回。若不是你又身懷有孕,哀家理該讓你也過去伴駕才好。畢竟,若能常伴在皇上身旁,才不枉費了哀家的期許。”

蒹葭低眉斂眸,語音淡然:

“太后,佛門自古是清淨的地方,即便臣妾沒有身孕,都不能在那常伴皇上。皇上心憂蒼生社稷,是萬民之福,臣妾只在這宮裡,剪好這些福字,也算是聊表臣妾的一番心意了。”

這一番話,說得很是穩妥,聽不出有絲毫的波瀾,太后微微一笑:

“你這孩子果然是識大體的,如今皇上沒回宮,這宮裡雖然冷清了些,卻是最適合你將養身子的。有什麼需要,只管讓喜碧去尚宮局支取。剛做了這些女紅,想必你也乏了,不妨再歇息會子,哀家就不陪你說話了。”

“臣妾本來一直想去給太后請安,喜碧姑姑說太后自行宮回來,就身子不適,所以才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