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面板紅紅,真看不出怎麼白皙呢。”
嘴裡這麼說,得意的神情卻是溢於言表的。
筱王妃本是胥貴姬的堂姐,這層親上加親的關係,自是讓胥貴姬在這桌宮內女眷的席上,話是說得最多:
“面板越紅吶,日後自然越白,不信,等世子再過幾年,堂妹看看就是了,只瞧這世子倒真是挑了筱王和王妃優點生的,這般粉雕玉琢,讓人瞧了都喜歡。”
“呵呵,娘娘日後誕下皇嗣,必然更是出眾。”筱王妃奉承道。
“承堂姐吉言了,本宮也甚盼能為皇上誕下子嗣呢。”胥貴姬並不謙讓,只信口應道,復瞧了一眼太后,“太后,您看,世子的眉毛和先帝都是有幾分相像呢。”
風初初被她這般一說,自然是微微笑了起來:
“是嗎?抱來給哀家瞧瞧。”
奶孃聞聲,從筱王妃手中接過世子,抱予太后,風初初接過世子,縱然才滿月的孩子,加上層層包裹的襁褓,也是有幾分重量的,只這麼抱著,卻是突然想起,若她那個孩子還在,應該能走路,或許,還能喚她一聲娘。
不,即便能喚,這聲娘,終究是喚不得的。
只這一念,把她從短暫的遐思里拉回,面上的神色,仍是平靜自若的:
“果真是和先帝有幾分相像呢。”
她的手溫柔地去觸了一下世子細膩的小臉,沒有想到,忽然,世子哇地一聲,接著,一口奶便悉數回了出來,有幾滴濺到了太后的指尖,那寬廣的袖口自然也染上了些許奶漬。
“太后。”喜碧在一旁輕喚了一聲,風初初皺了下眉,喜碧早識趣地抱過世子,交給奶孃。
“呀,太后,這袖口髒了呢。”胥貴姬瞧了一眼,關切地道。
“是啊,你們繼續,一會戲該開鑼了,哀家現在去換一件。喜碧,扶哀家到偏殿去更衣。”
“是,太后。”喜碧喏聲。
但凡宮裡與宴,高位分的后妃都有獨立的偏殿以供更換衣裙,太后自然也不例外。
哪怕,曾經有段時間,她幾乎連這太后的尊位都保不得,可如今,她卻仍是這後宮最尊貴的女子。
由喜碧扶著,往偏殿去時,眼角的餘光,終是再睨了一眼那青色的身影。
西陵楓卻只是淡淡地坐在那,恁憑周圍如何的喜氣洋洋,那喜氣,卻是沒有近他半分一樣,他只坐在那,巋然不驚。
任何時候,他都是那樣巋然,也是那樣沉穩。
她的唇邊嚼起一抹苦笑,接著,慢慢地步出殿去,進到偏殿,待宮女奉上乾淨的錦袍時,她揮手摒去一眾宮女,只留下喜碧。
“喜碧,到殿外給哀家守著。”
“是,太后。”喜碧自然清楚太后的意思,躬身退出偏殿。
而太后換了一套淺淡的錦裙,只推開偏殿的側門,外面,是太液池的池水流經的一泓湖泊。
月華如水下,湖泊澄碧如鏡,鏡中,孑然的女子身影旁,隨著落葉的飄落,影碎開,復攏合的時候,那孑然的身影旁,終是出現一道青色的身影。
她的心,也在這剎那,慢跳了一拍。
原來,無論隔多長時間,始終,還是有人,能讓她的心,滯跳的。
單單純純的滯跳。
呵,真難得啊。
“來了。”她輕輕說出這句話。其實,站在這,她是忐忑的,因為,她並不知道他會不會跟來,哪怕昔日,除非她主動邀他,否則,他也是視若無睹的。
而來到這泓湖泊,並非僅有偏殿一處入口,只需透過旁邊的林蔭道就能繞進來,曾為東宮太子的他,對於這一隅的環境,自然是熟悉的。
至於其他的偏殿,縱然能到這湖泊,可,隔著假山,除非走過假山,卻又是看不真切的。
當然,她也並不能帶他入得殿去,否則,被人瞧到,卻是不好了,反是站在這裡,即便,有人看到,又何妨呢?
從來沒有人會懷疑到,她和他的關係。
一直以來,這種隱蔽,她也認為,斷都能斷得乾淨,可事實是,她終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樣的冷情。
“是,來了。”他低低地應出這一聲,複道,“還要多謝太后從中的斡旋,讓孤得以這麼快就離開歸遠。”
哪怕,已經不是太子,有些習慣,卻還是在的,譬如,他仍是習慣自稱‘孤’,不過,因為他是先帝的皇長子,按著坤朝的宮規,即便是庶人,都是能這般自稱的。
“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