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能記得起她來不成?
等到那時,身處冷宮,又不被重視,若她突然亡故,也該是不要緊的。
而她的師父,那個時候,應已經出關了,她會好好地,繼續陪著師父。
雖然,未晞谷內不容外人擅入,倘有可能,日後總有機會再將父皇接到附近,待到那時,一切也就圓滿了,如今所受的這些許苦,到了那時,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便是她的盤算。
也是她的了斷法子。
所以,平靜地說出這句話,她的目光縱然瞧著那兩位最尊貴的人,卻什麼都沒有瞧進去,落進眼底的,僅是,烘漆的柱子上,雕刻著騰雲駕霧的龍是栩栩如生的。
可,再如何栩栩,終究是死物,進了宮的人,在宮闈傾訛的浸潤中,很快,也會如同這雕塑一樣,失去生氣。
是的,今日之事,雖並非她所為,可她卻成了傾訛的犧牲品。
而她不會去辨。亦算稱了背後謀算這一事人一石二鳥的心。
“好一個無心之失,只是,哀家如何知道,你是無心,還是有心的呢?”風初初冷冷地說出這句話,並不去瞧一旁始終不發一言,但手卻在龍袍下驟然握緊的西陵夙。
手握得真是緊吶,是心疼,還是痛恨呢?
不過,不管是哪樣,都不重要。
重要的僅在於,接下來,那卑微采女的回答。
“回太后的話,嬪妾並非世家女子,位分卑微,若說嬪妾要使了心眼,害胥貴姬娘娘子嗣不保,似乎嬪妾沒有必要去這麼做,畢竟,像嬪妾這樣的女子,是不可能在宮中和胥貴姬娘娘相抗衡的,更何況,嬪妾早已不得聖心,自然亦不可能得到子嗣。”
這最後一句話,淡淡從她的櫻唇裡吐出,確是傷了誰的心呢?
“聽上去,倒確實很有道理,若是有心,那便是死,若是無心,或許,哀家倒還能網開一面,留你一命。”風初初徐徐說出這句話,轉問西陵夙,“失的,畢竟是皇上的子嗣,不知皇上這一次,如何發落?”
隨著太后這一問,西陵夙的薄唇邊勾起一抹弧度,這抹弧度是蘊著最深的寒魄,他走近跪伏在地的奕茗,奕茗瞧到他的明黃色的龍靴時,稍稍朝後避了一避,這一避,終讓他心底的某處柔軟也開始變得堅硬起來:
“好一個無心,好一個位卑,好一個不得朕心。茗奴,你好,你很好!”這一句話,恁誰都聽得出西陵夙的話語裡蘊著極慍怒的口氣,只是,恁誰或許都以為,西陵夙是心疼那個逝去的子嗣。
可,太后卻是聽得出來,如今的這番慍怒,僅是因為,西陵夙太過在意這名女子。
奕茗自然也聽得出來,西陵夙的慍怒是因何而來。
不啻是她哪怕犯上這個罪名,都要離開他的身邊。
不啻是她鋌而走險,都要讓他被迫不得不棄了她罷。
只是,演到了現在,誰都會累。而她不想去恨他,這樣下去,她怕,沒有等到他疏離她的那一日,她便已經恨上了他,那樣的活法,她不要。
倆個人演變成如今的傷害局面,許是誰都負有責任,可,誰都沒有辦法去妥協。
因為,所有關於妥協的後路,通往的,不過是再次面對當年的不堪,到了那時,剩下的,還會有什麼呢?
她不要!
“皇上,眼下是除夕,依哀家之見,此事不宜過於宣揚,否則,倒是擾了本來喜慶的日子,既然,茗采女承認是她所為,不管是否有心,在大正月裡賜死嬪妃,也是不祥的事,不如,就廢黜她的位分,打入冷宮便罷,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打入冷宮,這個處罰,相較於生生害了朕的子嗣,未免太輕了。”西陵夙發了狠地說出這一句,迫使自己的目光不再去瞧地上跪伏的那一人。
“那,皇上要如何?”風初初顰了下眉,輕聲問道。
“既然,正月裡不宜行刑,下月,又是朕迎娶皇后的大喜日子,更不可枉開殺戒,那朕願意等到五月,將這賤人斬殺!”
這一語說出,夾雜的,已然是凌然的恨意。
那恨意是那般地濃烈,只讓太后都微微一驚。
而隨後的一句話,更是讓在場所有人震驚的:
“處這賤人凌遲極刑,方消朕的心頭之恨!”
這一語說出,她本以為,不會疼痛的,可,心,卻在瞬間抽緊一樣的疼痛。
是因為害怕就這樣死去嗎?
畢竟,眼見著,他必是要親眼看到她死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