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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悄對海絲特說:“這不是更好嗎。”納撒尼爾·霍桑的敘述讓丁梅斯代爾作出了勇

敢的選擇,不是透過“海上廣大的途徑”逃走,而是站到了七年前海絲特懷抱珠兒

最初忍受恥辱的刑臺之上,七年來他在自己的內心裡遭受著同樣的恥辱,現在他要

釋放它們,於是火山爆發了。他讓市場上目瞪口呆的人們明白,七年前他們在這裡

逼迫海絲特說出的那個人就是他。此刻,丁梅斯代爾的樂句已經沒有了不安,它變

得異常地強大和尖銳,將屬於市場上人群的協奏徹底驅趕,以王者的恣態孤獨地回

旋著。丁梅斯代爾用他生命裡最後的聲音告訴人們:海絲特胸前的紅字只是他自己

胸口紅字的一個影子。接著,“他痙攣地用著力,扯開了他胸前的牧師的飾帶。”

讓人們看清楚了,在他胸口的皮肉上烙著一個紅色的A 字。隨後他倒了下去。敘述

的高潮來到了頂峰,一切事物都被推到了極端,一切情感也都開始走頭無路。

這時候,納撒尼爾·霍桑顯示出了和肖斯塔科維奇同樣的體驗,如同“侵略插

部”中小段的抒情覆蓋了巨大的旋律,建立了高潮之上的高潮那樣,霍桑在此後的

敘述突然顯得極其安詳。他讓海絲特俯下面孔,靠近丁梅斯代爾的臉,在年輕的牧

師告別人世之際,完成了他們最後的語言。海絲特和丁梅斯代爾最後的對話是如此

感人,裡面沒有痛苦、沒有悲傷、也沒有怨恨,只有短暫的琴聲如訴般的安詳。因

為就在剛才的高潮段落敘述裡,《紅字》中所有的痛苦、悲傷和怨恨都得到了凝聚,

已經成為了強大的壓迫,壓迫著霍桑全部的敘述。可是納撒尼爾讓敘述繼續前進,

因為還有著難以言傳的溫柔沒有表達,這樣的溫柔緊接著剛才的激昂,同時也覆蓋

了剛才的激昂。在這安詳和溫柔的小小段落裡,霍桑讓前面二百多頁逐漸聚集起來

的情感,那些使敘述已經不堪重負的巨大情感,在瞬間獲得了釋放。這就是納撒尼

爾·霍桑,也是肖斯塔科維奇為什麼要用一個短暫的抒情段落來結束強大的高潮段

落,因為他們需要獲得拯救,需要在越來越沉重或者越來越激烈的敘述裡得到解脫。

同時,這高潮之上的高潮,也是對整個敘述的酬謝,就像死對生的酬謝。

一九九九年一月二十六日

否定

在歐內斯特·紐曼編輯出版的《回憶錄》裡,柏遼茲顯示了其作家的身份,他

在處理語言的節奏和變化時,就像處理音樂一樣才華非凡,而且辛辣幽默。正如他

認為自己的音樂“變化莫測”,《回憶錄》中的故事也同樣如此,他在回憶自己一

生的同時,情感的浪漫和想象的誇張,以及對語言敘述的迷戀,使他忍不住重新虛

構了自己的一生。在浪漫主義時期音樂家的語言作品中,柏遼茲的《回憶錄》可能

是最缺少史料價值的一部。這正是他的風格,就是在那部有關管絃樂配器的著作

《樂器法》裡,柏遼茲仍然盡情地炫耀他華麗的散文風格。

《回憶錄》中有關莫扎特歌劇的章節,柏遼茲這樣寫道:“我對莫扎特的欽佩

並不強烈”那時候柏遼茲的興趣在格魯克和斯蓬蒂尼身上,他承認這是他對

《唐璜》和《費加羅婚禮》的作曲者態度冷淡的原因所在,“此外,還有另外一個

更為充足的理由。那就是,莫扎特為唐納·安娜寫的一段很差的音樂使我很吃驚

它出現在第二幕抒情的女高音唱段上,這是一首令人悲痛欲絕的歌曲,其中愛情

的詩句是用悲傷和淚水錶現的。但是這段歌唱卻是用可笑的、不合適的樂句來結束。

人們不盡要問,同一個人怎能同時寫出兩種互不相容的東西呢?唐納·安娜好象突

然把眼淚擦乾,變成了一個粗俗滑稽的角色。”接下去柏遼茲言詞激烈地說:“我

認為要人們去原諒莫扎特這種不可容忍的錯誤是困難的。我願流血捐軀,如果這樣

做可以撕掉那可恥的一頁,能夠抹洗他作品中其他類似的汙點的話。”

這是年輕的柏遼茲在參加巴黎音樂學院入學考試時的想法,當時的柏遼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