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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年兄這話是什麼意思?”滕侃道,“我卻打算現在就給刺史大人寫一封投案的信,派驛使星夜送往登州。明天一早,我們一起去親見刺史——我看這是我目下唯一的抉擇了。”

狄公搖手錶示反對。

“你必須沉住氣。”他說。“我檢查過屍體,也細看了發案的現場。我並不相信我們已掌握了所有的事實,我需要找到你殺死你太太的證據!”

滕侃站了起來,激動地說:“狄先生,你,你別講廢話了!證據,你還要什麼證據?我的發病,我做的夢,我的匕首,那殺人的現場,還有那奇異的漆屏”

狄公打斷了他的話:“然而有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表明這起命案可能與你無關。”

滕侃驚異萬分,滿腹狐疑地說道:“狄年兄,不要用那渺茫的希望來愚弄小弟了。你這樣做太殘忍了。你是不是有了一個十分虛幻的想法,即:當我犯病的時候,又有另一個人闖進屋來殺害了我的妻子。你想想,天下哪有這等巧事?”

狄公聳了聳肩。“我不是盼望什麼巧合,更無意愚弄你。滕相公,要相信這樣的事情恰恰是有可能的,更可能在你第一次看見尊夫人的時候,她不是面朝裡躺在床上的嗎?她那時已經被殺害了。滕相公,你周圍有沒有仇家?”

“沒有!沒有!”滕侃激動地回答,“狄年兄,你要記住,只有我的妻子和我才知道這套漆屏的含義。自從我們來到這裡以後,這套漆屏從未搬出過我的家門。所以沒有任何人可以改動它!”

他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嘆了口氣,又說道,“唉,狄年兄,那麼,你認為還能為我做些什麼呢?”

狄公道:“我建議你給我明日一天的時間,讓我去搜尋其它一些證據。如果我一無所獲,後天即陪你一同去登州,向刺史大人面陳這裡發生的一切。”

“狄年兄;對人命案延誤上報是嚴重的違法行徑。你我身為朝廷命官,理著一縣刑名,豈可瀆職自誤——日後上峰發罪下來,怎擔這個干係?”

“滕相公不必著慌,如有差池,我狄某一人承當!”

滕縣令猶豫了半日,也只得讓步:“既然狄年兄高義助人,小弟這事也就從命了。那麼,還須我替你做點什麼呢?”。

“很簡單。你首先拿出一個信封來,填了尊夫人名字、身份。”

滕侃從抽屜裡取出一個信封。在上面寫了幾行字,交給了狄公。狄公將它放進了衣袖裡。

狄公又說道:“你再去尊夫人臥房中取出一套她平日所穿的衣服打成一個包袱。別忘了還要帶上一雙鞋!”

滕侃疑惑不解地瞧了他一眼,然後一聲不響地離開了書齋。

狄公立即站起來,從抽屜裡又取了幾張官府信箋和蓋著縣衙紅印的大封套,一併塞進了衣袖裡。

滕侃手裡提著個包袱走口書齋。忽然朝著狄公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後很表歉意地說:“狄年兄見諒,我一心只撲在自己的事上,竟沒想到給你拿件衣服換換。你的葛袍這麼髒,你的靴子上滿是汙泥,讓我借你一套”

“不必麻煩滕相公了。”狄公打斷了他的話。“我還要拜訪一些人在那些場合穿著新衣袍反而會引起麻煩。現在,我首先要回到沼澤地給屍體穿上衣服,再將她拖到路邊,以便明日一早就被路人發現。我將那信封放在她的衣袖裡,這樣人們就會立即認出死者是誰。然後,你就可以前去認屍。噢,你們這裡總有幾位可以勝任的忤作吧?”

“只一位忤作——有事到衙裡驗屍,平日裡自開著一座大生藥鋪子,做著掌櫃。就在那市廛邊的拐角上。”滕侃答道。

“且好。明日你就說太太在去北門的路上被人謀殺了,緝查正取得進展。然後,你就可以將屍體暫時安後在一具棺木裡。”

狄公拿著包袱,深情地望著他的同行說:“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就會給你個訊息,你不必送我了,我知道怎麼走。”

狄公又趕回到沼澤地,找到了秀才。秀才蜷縮著身子仍坐在那塊大石上,儘管是三伏的熱天,他卻在渾身打顫。秀才抬頭見到狄公回來,馬上顯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

“嘿,秀才,別那麼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稍等片刻,我們就可以回酒店了。此刻我再去看一看那屍體。”

秀才委屈地點點頭,仍坐在那兒。心神很是不安。

狄公尋著了屍體,將胸口的匕首拔出來,用一張油紙包上,然後放進自己的懷中。接著他給屍體穿上了衣服和鞋,再把屍體拖到路邊。幹完這一切之後,才叫起了秀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