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衝到甲車旁,瘋狂地用刀砍,用斧砸,用錘敲,打壞了武器甚至就要牙齒咬,用腳踢,也要把這號稱絕對鐵壁的甲城大陣給破掉。
一道勾連著甲車的鐵環被砸開了,然後又是一道。
接連數道勾車鐵鏈相繼被砸斷砸碎,士兵們同聲發出了勝利的歡呼,彷彿這一刻,站在勝利邊緣的是他們,而不是對手。
是的,他們最後的工作就是把甲車推開,然後就可以衝進去盡情屠戮對手了。
重灌武士的防禦,擋不住重騎兵的摧枯拉朽般的進攻,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然而下一刻,他們驚愕地發現。這些被斬斷了鏈條的甲車竟然推不動。
“怎麼回事?為什麼推不動!”一名士兵憤怒地高呼起來,下一刻,他被人一斧削飛了腦袋。
一名已經身負重傷的止水士兵躺在地上,他呆呆地看著那些頑固得象個千年鐵烏龜的甲車的下面,然後突然發了瘋般的狂叫起來:“甲車被釘住了!被釘住了!根本就不能移開!”
什麼?
一輛被重錘擊破了外壁的甲車,終於露出了其森然的內在景象。
除了三層可裝鐵蒺藜的暗格之外,中心處一根粗大如手臂的鐵柱竟然連著整個車體直接釘往地面,與大地渾然一體
“卑鄙的天風人!!!”所有的止水軍士同聲大喊起來。
石容海卻再也不忍看下去了。
他錯了。
他該早聽楚英的建議繞過甲城直撲淺水清的本部,又或轉向先對付虎豹營騎兵,而不該強攻這個車陣的。
從一開始,淺水清所做的一切,就沒打算讓本陣移動過。
他讓甲車環鏈相扣,不過是在欺騙他的眼睛而已,讓他以為那些環扣是薄弱之處,事實卻是這些甲車根本就可以獨立存在,不需要連線成陣。他完全拋棄了甲車的移動能力,換來的是真正的鐵壁防守。
假如他選擇繞過本陣,強攻淺水清指揮所,三千熊族武士的力量雖然強悍,卻也擋不住兩萬大軍。
或者是回後直擊虎豹營騎兵,同樣有希望獲得全勝。
這些被固定在地面的甲車雖然防禦牢固,但同時也讓這八千戰士根本沒有移動作戰的能力,他們只能老實地呆在陣裡,看著自己人被屠殺。
可他偏偏就選擇了強攻本陣,正中了淺水清的圈套。
淚水,從石容海的眼中流出,這一次,他敗了,且敗得如此悽慘。商有龍集合全國所有的軍隊,讓他挑選最好的戰士,卻被他一役盡沒,而現在,兩萬多大軍在對手那瘋狂的箭雨下已經被消滅得剩不到一半了。
“將軍!”一名手下將領哭號著跑過來:“下令撤退吧!不能再攻了!”
是啊,的確不能再攻了,甲城無法破除,後面的騎兵卻已經快要轉過手來對付自己了,前方的熊族武士更是蠢蠢欲動,一直沒出過手的他們,早就捺不住性子了吧?
一旦被敵合圍,則大勢盡去。
他垂頭道:“傳我命令撤退!”
此時此刻,走是最好的選擇。
虎豹營的騎兵仍在廝殺之中,前方的熊族武士則距離太遠。本陣的鐵風旗防禦雖牢,可是甲車被釘在地面的他們,根本就沒有移動作戰的能力。
撤,還可以保住大陣之中大部分的兵力,他依然還有迴旋的餘地。
淺水清,你雖然狡猾,兇狠,甚至不惜把甲車釘死在地面來換取絕對的防禦能力,但是沒有行動力的你,又如何追得上我?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能保住這支部隊中大部分的精英,我還回回來的。
隨著那一聲撤退號角的響起,淺水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微笑。
對手,終於要跑了嗎?
可是,他苦心積慮佈置的陷阱,又豈能容對手如此輕易的逃跑?
他淡淡地下令:“佑字營,出擊。”
第三十一章 新年第一戰(5)
小坡之上,淺水清蒼白的臉上終於泛起了紅暈。
坡上的風吹來,他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夜鶯小心地為他披上大氅,他卻揮手拒絕了。
“今天很冷。”他說:“冷些好啊,可以讓人冷靜,可以助人思考”
他望著遠處的那片戰場,彷彿所發生的一切,都與自己無關。
惟有冷靜,才可讓自己置身於戰場之外,可以清晰地看到並理解戰局的變化。
惟有冷靜,才可以做出一切適合戰場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