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問題之前,陳克剛講完了人類的生物性與社會性。社會性尚且好說,中國文化裡頭,人類的社會性研究水平其實很不低。但是人類的生物性這個問題,就牽扯到人的生物進化問題。對於21世紀的陳克來說,進化論本身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諸多天經地義的基本科學理論之一罷了。新中國的教育體系早就完成了對這些知識的灌輸。用進化論看待世界,僅僅是中國人習以為常的一種世界觀罷了。
馬克思理論體系幾大支點就是現代的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地理等知識。這些知識實際上是如何看待世界的角度與立場。在漫長的學習過程中,聽課,做作業,參加考試,中國應試教育體系在這樣漫長的過程當中,早就透過各種手段把這些世界觀緩慢但是有效的灌輸給了新中國的青年們。即便是那些長大之後還去信“神創論”的二貨,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未必真的從理論上反對進化論的。
對於1906年的這些黨員而言,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所謂三觀“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排第一的就是世界觀,雖然聚集在人民黨的旗幟下,可是基於現代科學知識的世界觀,陳克的世界觀與同志們的世界觀可以說完全不同。這不僅僅是一個世紀的時間差距,更是整個人類社會積累了幾個世紀知識差距。在這次黨校培訓上,陳克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了這點。
世界觀是你怎麼看待這個世界的基本觀點,人民黨黨校的課程並沒有給大家撥雲見日的感覺,相反,倒是把不少同志帶進了一種幽暗神秘的情緒之中。而且必須說明的是,這批聽課的黨員們都算是中高階幹部,很多都是有著在1906年不錯的科學知識底子,陳克這才敢講述如此程度的理論知識。
“大家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問,一定要問!”陳克再次強調。這是悲慘的教師經歷給陳克的體會之一。一開始的時候,陳克覺得自己的課程十分簡單輕鬆,關於地球是什麼這個基礎到不能再基礎的問題,他就講了些極為簡單的幾個基本要點。下頭的學生們鴉雀無聲的聽著,陳克覺得大家應該是聽明白了。就繼續往下講,結果他很快就發現,每個黨校的同學都好像故意和自己做對一樣,陳克畢竟是理工科出身的,面對這種情況,他筆下的各種方程式忍不住就接二連三的往黑板上寫,為了證明一個問題,陳克往往就拿出三四個新的理論來解釋,於是同學們崩潰了。他們看陳克的眼神如同看道士畫符一樣充滿了對神秘主義的那種驚詫與不解。
還算是陳克以前有過講課經驗,他馬上幡然悔悟,從頭開始細細梳理。結果啟發性的提問,反覆的交流之後,下頭的同志們終於說出了他們共有的疑惑。地球繞著太陽轉,這個大家勉強能夠想象,但是為啥地球和太陽都能虛空懸浮,無論如何大家都不能建立起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概念出來。有些領悟力比較深刻的同志,甚至問到了一個更加複雜的體系,月亮怎麼繞著地球轉,而這個地月體系又怎麼繞著太陽轉的。
聽到這些,陳克立刻就不知道該說啥了。這可是天體力學中的基本力學模型——三體問題。在浩瀚的宇宙中,星球的大小可以忽略不記,所以我們可以把它們看成質點。如果不計太陽系其他星球的影響,那麼它們的運動就只是在引力的作用下產生的,所以我們就可以把它們的運動看成一個三體問題。研究三個可視為質點的天體在相互之間萬有引力作用下的運動規律問題。
陳克是看過這方面文獻的,不過他也僅僅是看過而已。那複雜的方程式,他自己就算是認真研讀的時候也沒有能讀懂,更別說系統的講述了。而且沒有基本的物理學知識,特別是沒有物理學與數學的概念,下頭的同學們根本不可能聽明白的。陳克當年可是用了整整16年的時間來學習科學體系,而下頭的這些同學黨課時間不過是30天。而且陳克各個學習階段,都有著知識水平遠超陳克的老師們來講述各種知識。這些黨校同學更沒有這樣的環境。
從這時候開始,陳克就放棄了在這次黨校教育中培訓出一大批世界觀與自己完全一樣的革命同志的妄想。他已經把這次黨課當成了一次科普加唯物主義強制課程了。
“勞動創造人本身。我們人類與動物的不同,在於我們能創造性的勞動。”說完這話,陳克腦海裡頭忍不住想起了幾個現代科學證明一些動物也有能夠使用工具的案例,不過他再也沒有把“全面的知識”教給同志們的衝動。陳克是應試教育中殺出重圍的那批人裡頭的一個,老師們反覆強調的就是“知識點”,從高二開始積累起來的壘起來幾米高的考試題也在強化這些“知識點”教育。以前陳克對這種方法沒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