禩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掀開被子走下床去,正想推門出去,那木門卻從外頭被人推了開來。
“王爺醒了?萬歲爺吩咐奴才端了寧神的湯藥來送與王爺服用,說是瞧著王爺方才睡得很不安穩,萬歲爺擔心的緊,王爺這就趁熱喝了吧?”
胤禩見進來之人竟是蘇培盛,當下便更是糊塗,接過藥碗喝了一口後問道:“有勞蘇公公了,只是此地為何處?我又如何會在這兒?”
“這兒是杭州府的知府官邸,那杭州知府葉裴青膽大包天,竟敢縱容家丁強搶民女,又對皇上和王爺如此不敬,如今已被摘了頂戴花翎送入京中發落。皇上如今正查問那兩江總督範時譯,那人原來是那範承勳的嫡子,萬歲爺早就想辦了他的,卻沒想在這兒撞上了。眼下一時半刻的騰不出功夫來,這才命了奴才前來給王爺送藥。”
“萬歲爺和我被賊人私囚一事,公公是如何得知的?我與萬歲爺又是如何脫的困?還有那對父女,如今可還好麼?”
蘇培盛恭敬道:“都是皇上決策英明,出門兒之前便囑咐奴才等人遠遠跟著便是,這外頭魚龍混雜,若是尋不見了萬歲爺的蹤跡,便拿了御賜金牌去尋那當地官員。誰知奴才剛一找上那杭州知府,說了說萬歲爺的衣著相貌,再打發人下去一尋,才知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官竟敢私囚了皇上和王爺,那杭州知府嚇得險些尿了褲子。幸好奴才到的及時,沒讓萬歲爺和王爺受什麼委屈,當時王爺睡的極沉,臉色也很不好看,萬歲爺千叮萬囑不許驚動了王爺,如此才將王爺送至了這廂房之中。那父女自然無礙,如今有人照料著,王爺放心便是。”
胤禩輕輕吁了口氣,微微一笑頷首道:“也是公公機靈善變,萬歲爺無事便好,既然萬歲爺眼下忙著,那我就先不過去請安了。”
蘇培盛趕忙笑著說了幾句謙遜之言,見胤禩精神仍是有些不濟的樣子,請了安也便退了下去。胤禩在屋中靜坐了片刻,瞧著外頭天色都已暗了下來,忽然想起了白日裡那高老漢所言西湖晚上的美景,心中一動,尋了件外袍便自後門走了出去。
這晚上氣候極好,微微有些小風,吹在人面上也只覺不痛不癢的。西湖兩岸熱鬧異常,叫賣之聲不絕於耳,湖心之中的畫舫上頭還隱隱傳來歌女們綿綿婉轉的吟樂之聲。胤禩沿著西湖岸邊緩緩的走著,時不時打量著兩側的小玩意,忽然聽得前方一陣喧譁吵鬧,眾人都嚷哄哄的湊了上去。
“真是可惜了,瞧著是個極俊氣的年輕公子呢,可憐年紀輕輕的喲。”
“可不是麼,也不知怎的竟能自岸邊摔了下去,會不會是輕生了啊?”
“不好說啊,總歸已經沒了氣息,憑他是為什麼不想活了,如今猜破大天也是沒用嘍。”
胤禩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卻礙著圍觀之人極多,瞧不見裡頭那屍首的模樣。然而不知為何,他心裡頭卻總有股不好的念頭。
也不知怎麼了,胤禩驀地一低頭,赫然瞧見了在那屍首的腳側,有個鴉青色的香囊,上頭還綴著多寶流蘇帶子,許是因為人們的目光都被那屍首引了過去,竟無一人留心到這香囊。
胤禩瞬時白了一張臉,硬擠上前去,手指微微發顫的拾起了那個香囊,將它慢慢解了開來,裡頭果真是胤禛的那半塊玉佩不錯。
胤禩身子一軟,幾乎要向後栽去,不知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朝著那屍首又行了兩步,顫顫的伸出手去就想揭開那屍首面上的白布,卻忽然聽得身後傳來一抹低沉渾厚的嗓音,似乎略帶些驚詫的喚他,“老八?你這是?”
猛地回過頭去,胤禩從未像現在這般如釋重負,方才的忐忑恐懼在瞧見那人的面容之後頃刻間煙消雲散,幾乎是片刻都未作猶豫,抬腿便衝到了那人面前,雙手抓住他的胳膊,嘴唇輕抖了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胤禛見他這幅模樣,頓時心疼了起來,這周遭人數眾多,不便說話,他便攜起胤禩的手一路沿著岸邊走至了一處幽僻清淨之所,這才撫上他的臉溫聲問道:“這是怎麼了?我聽說你出來了,放心不下便來尋你,結果興許是方才人多,我隨身的那個香囊不知丟到哪兒去了,若不是為著回來尋它,還真是難同你遇上呢。”
胤禩只覺心裡頭又是酸澀又是疼痛,卻又有幾分安心踏實,輕嘆了一聲搖頭道:“無事,是我方才誤會了。你是不是掉了這個?”說著邊攤出手來,將香囊遞到了胤禛的手中,豈料他剛欲抽回手來,卻被胤禛一把牢牢攥住。
“正是這個,你方才可是以為那具屍首是我不成?”胤禛笑著托起他的手指,放至唇邊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