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嗎?”尼克無所謂道,“又不是什麼稀罕事,我聽說埃及法老都是兄妹結婚,而且賽馬和獵狗都要血親□,產下的小仔兒才最純最好呢。”
“你知道從多少賽馬和獵狗才能篩選出一隻?血親結合,後代可能有超群的能力,但畸形和病態發生率也更高。看看西班牙的查理五世,哈布斯堡王朝最喜歡用親戚聯姻擴大版圖,他母親胡安娜女王是個瘋子,父親早亡,他自己還算運氣,神智正常,只有個合不攏的突下巴。我們家呢,我堂舅有過兩個雙胞胎兒子,一個是巨人,一個是侏儒。”
“呀,那兩兄弟一起出門,肯定很扎眼。”
“呵呵,他們倆已經沒有一起出門的機會啦”維克多神經質的笑了,“不到五歲就給私下淹死埋了,家醜不可外揚。我去墓地裡把屍體挖出來切開一看,骨頭都是扭曲的。”他摘下眼鏡擦了擦,淡色瞳孔熠熠生輝,“家族墓地是個好地方,總有稀奇古怪的屍體供我探索。話說回來,這也是我興趣的起源呢,一個同時存在瘋子、傻子、藝術家和詩人的家族,嘖嘖,豐富多彩。”
“美第奇是佛羅倫薩最大的貴族,維克多,怪不得你還能四肢健全的在這裡跳舞。”尼克看著他淺灰色的眼珠,“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早就被宗教法庭絞死或者燒死了。”
“這就是特權階級嘛,雖然最後我也被族譜除名趕出來。”維克多笑了笑,“所謂貴族,就是一群即將腐朽還洋洋自得的屍骸,但就是這群屍骸,決定絕大多數人的命運。來吧,想吃飯就好好裝,法國宮廷大餐可是很有名的哦。你對舞蹈的動作領悟很有天分,就是表情差得遠。”
“不就是笑麼,我又不是不會。”尼克小聲嘟囔。
“笑,是一門深厚的學問。”維克多搖搖手指,“一位貴族淑女的笑容,應該優雅、溫柔、親切,但同時,又必須透漏出血統的高傲,淡淡的疏離,蔑視一切的氣度。來,你按照我說的要點笑一下。”
尼克抖擻精神,盡最大的努力朝維克多做了個表情。
船醫湊近她的小臉兒仔細觀察一番,下了評語:“面部肌肉痙攣,目光散亂歪斜,恭喜,你成功表現出了典型的中風症狀。”
成卷的華貴天鵝絨、綢緞、毛皮鋪了一地,裝飾著金屬亮片和刺繡的小羊皮舞鞋一字排開,從歐洲遠道請來的裁縫將這些東西一件一件朝站在凳子上的女孩兒身上比量。
“大人,今年法國最流行的就是天鵝絨,做外套的時候點綴上一點貂皮,再配以寶石紐扣,絕對迷人。”裁縫一臉諂媚笑容,將一匹厚重的珍珠色天鵝絨扯開示範。
“不要貂皮,那是結了婚的婦人才用的。”擔任技術指導的維克多果斷拒絕了這個設計,“法國人就是鄉下土包子,想學義大利風尚又學不到點子上,就知道堆砌寶石緞子,搞得像群剛進城的暴發戶。”他揮斥方遒,在那匹布料上指指點點,“天鵝絨要了,但外套不要綴多餘的東西,紐扣用珍珠,腰身收下來後拖成魚尾。”
“是的是的,您肯定是義大利人吧?真是懂行的很吶。”裁縫將天鵝絨收好,喜滋滋的在訂貨單上記下一筆。十六世紀的義大利雖然武力弱小,但卻是文藝復興的起源地,整個歐洲的流行趨勢都朝這裡看齊。
“那麼跳舞的禮服長裙呢?我在巴黎的店裡,夫人小姐們都定製大敞領的款式,加上託胸束腰,顯得性感極了。”裁縫謙虛的向時尚指導請教。
“那個”一直被忽視的尼克小聲開口,“維克多,我不能穿敞領的,印子就露出來了。”
“知道知道。”維克多不耐煩的揮手,尖酸刻薄的說:“別說□了,連個起伏都擠不出。就算你不提,我能讓人瞧見你光禿禿的肋排和胸骨嗎?自爆其平。”維克多接著朝裁縫指示,“做高領的,胸前打褶皺遮蓋缺點。”
“你真刻薄,我最近好像有點變化呢”尼克低頭看看自己的身體,自從來了初潮,似乎有點發脹的預兆。
“可憐的,你跟船長那兩個女人站在一起,差距就像小土丘跟聖母峰一樣,還用我說的更明白嗎?”
“不不用了”尼克垂頭喪氣。
“準備的怎麼樣了?”海雷丁應聲而入,瞧瞧凳子上的尼克,前兩天穿裙子還像偷來的,現在已經順眼多了。
“列隊舞還沒開始,伏而塔雙人舞還差一節就學完。”維克多老師回答。
“抓緊時間,還有一個月多點,但光趕路就要二十天。”海雷丁朝尼克招招手,“下來跟我練練。”
尼克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海雷丁身前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