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離行壽王府時,楊玉環確有親自前來為薛王叢及江采蘋踐行,可江采蘋也尚不致於天真到認為能得益於楊玉環與其之間昨晚上的那一夜情誼,楊玉環即會替其提早在宮中鋪路,亦或是透過各種關係以及種種渠道來替其拉攏到手哪位宮中高人,在其尚未被李隆基傳召謁見龍顏之前,而有先見之明地先一步來提點其今後於這宮裡理當如何行事為宜的地步。
況且,仿乎楊玉環亦根本就無從察曉,江采蘋實乃為要被送入宮的女人。恰亦在昨日,江采蘋同楊玉環不期而遇於壽王府後院時,楊玉環眼見江采蘋和薛王叢獨處在一起,並睹撞見倆人彼此挨靠的那般親密,楊玉環原就一直在誤解成是,江采蘋乃是薛王叢的紅顏知己。試想,楊玉環又怎可未卜先知,其今個一大早與江采蘋依依惜別於壽王府別院外之後,江采蘋這一走,接下來其實早是邁入宮門在即。
“採蘋乃是個小家女,卻也素悉,這宮門貴厚、宮闈尊深之理,今後尚有賴於汝等加以照念採蘋,多教授幾點宮規,以免採蘋有失大雅,再違了這宮內的某些諱禁”稍作忖量,江采蘋不卑不亢說示間,遂粲然彎下腰肢,親手將依是在跪於地上的身畔三人,各個扶了起。
“奴等著實受不起,小娘子誠自謙了。奴等實則是與小娘子同日入宮來的,奴等在入宮數日前,薛王便已請了宮中女官,有訓教奴等這宮裡頭的多樣規矩。奴等不才,出身卑賤,可日後,必不敢對小娘子生有二心,定也不令小娘子為難,只會謹報小娘子今日對奴等的收容之恩。”
縱使僅才相處有一刻鐘,這會兒確也不難分曉出,彩兒乃是這三人之列,最具有資格作答併發言者,看來亦是三人中最老成的那個。江采蘋每每垂詢及何話,均是由彩兒一人恭敬有加的代為其旁側的雲兒和月兒二者一併作以回答,而云兒和月兒則只杵在邊上,卻連頭均未抬下。
“薛王?”聞罷彩兒答話,江采蘋則不露聲色的即時反問了嘴。且,絲毫亦未矯飾其口吻上的三分好奇七分怪奇。
彩兒反看似倒吃了詫,然而也很快即將臉上的那態唐突掩歸平靜狀:“回小娘子,正是薛王。”
“薛王現在何處?”盡收於眸彩兒的反應,江采蘋遂進一步佯作關詢道。
“半個時辰之前,奴等將已備好的熱湯水端提來翠華西閣時,路上有遇見薛王。薛王告知於奴等,言說,小娘子正在西閣內小作休息,命奴等稍遲些時辰再行入閣,以免擾了小娘子休憩。奴等便於閣外候至適才,見頭頂的日頭已是繞至偏南,腳底下的影子亦已縮成了團兒,心想時辰該是已及晌午頭上了,故才敲了閣門,進來了閣內。”
彩兒雖有條有理作應了一長通,卻並無江采蘋欲探曉的答案。為此,江采蘋卻也未急在這一時,而是莞爾著移了幾步蓮步,折坐回前晌西閣內唯獨其一個人呆在閣中時,亦並無旁人入閣來那會,其倚靠於身下的那方蒲凳上去。
這方蒲凳,做工上當屬精細,角緣部位無不是由上等的金絲綵線一針針鉤織結邊,且中央面上,刺繡有一條雲騰霧繞的金龍,喻指著“飛龍在天,國昌民康”。
江采蘋先時與薛王叢在翠華西閣的閣園分開後,薛王叢自稱要去遊園,江采蘋即獨自跨入了這西閣閣內。觸及於目西閣閣內的金碧輝煌,其孤身立於閣內,不知不覺竟也真的頓生出乏倦感,左右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之下,原本亦僅是被擺放於閣內一角的這方蒲凳偶然間吸引了下眼球,孰料,慢慢地竟也沉醉於周遭的靜謐因子侵襲,眼皮愈發變重,精氣神亦渙散掉,反半倚半靠在其上熟睡了個美午覺。
“小娘子好像仍有疲倦不堪,雲兒學得一手的好拿捏,小娘子可願讓雲兒試試,且看可否多少緩解小娘子的疲累,可好?”
隨之江采蘋坐下身,閣內亦片刻安靜。
待續聞見彩兒這番後話,江采蘋坐於蒲凳之上按揉著太陽穴,才又倍顯困累的抬目,美目流轉向彩兒口中現下所點提到的物件——雲兒。
察覺江采蘋但笑不語,餘光則夾向己身所站方位,雲兒卻埋著頭睨了瞥其旁的彩兒,方忙不迭疾走上前來,朝向江采蘋行了施禮之後,才小心翼翼繞至江采蘋身側,開始為江采蘋搡肩捶背。
“嗯,雲兒這手上的工夫,果是不一般了得,力道尤為恰到好處。”
少時,對於江采蘋的嘖嘖稱讚,雲兒則只沉默著淡淡地淺笑了抿,並未吱應隻字半語。而江采蘋對此亦未額外贅言,由雲兒剛才請示向彩兒的那一眼中,其自是觀得鏡明,這雲兒實是屈於彩兒之下,估計由始至終亦未出音的月兒,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