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叢這聲長笑,給予聞者的感覺,貌似亦僅是在譏誚而笑。
江采蘋見狀,則微微曬紅了抹素顏。倉促間,二人即已分道揚鑣各走各的,背道而馳。
“何時小娘子欲寄家書傳往珍珠村,只需告知於身邊的婢奴即可。其等自有套法子,達成小娘子這份心願。”
就在江采蘋蓮步移向西閣,即將伸出手指推開西閣那扇華貴的門扇時分,卻聞薛王叢竟又於後道了這麼席話。
剎那間,江采蘋的心,驀地亦隨著薛王叢這席話音急遽加速跳了幾下。待其驀然回首,止步循音尋望去,於眼皮子下這偌大的一片西閣閣園之中,卻只尋見薛王叢側影消失於目在即時,最後那一瞬息轉瞬即逝的背景。
正文 第073章 求人難
約莫待至晌午時分,天空漸放漸晴,李椒的馬車才又駛離忠王府。
採盈隨就也屁顛顛緊跟從於李椒奔上馬車,瞅著李椒拉長著的一張臉顏,埋頭偷撇了撇嘴。
有道是,孩子的臉,三月的天。且不管李椒源於何事在鬧心,反正採盈現下是已跟定其。縱然李椒有心甩掉這攤黏於其屁股後的橡皮糖,採盈亦會死死地扒著李椒這輛馬車概不撒手。只因李椒先前已於長安城街面上默承過,並應可帶採盈混入皇宮來著。
“廣平王可是有甚煩心事?不妨講出來道於奴聽聽吧?指不準,奴尚能幫廣平王想個轍呢。”江采蘋曾教導採盈說,人若有了鬱結之情,往往就常陰沉著情緒,與其獨一個人憋悶著,實反不如找個人傾訴下苦腸,是以,採盈此刻蠻甘願充當李椒的這個聽者,只徑自尋思著,倘可替李椒解得一愁半緒,亦權作是在變相回謝李椒肯攜其入宮的人情賬。
反觀李椒,則依然是坐於馬車裡動也未動絲毫,就連其那兩道對皺著的眉毛亦未挑動半下,仿乎壓根就充耳未聞採盈適才的話一樣。
楞拿自己的熱臉貼了人家的涼屁股,採盈這下亦不免悻悻,但又不可於面上顯現出來。皆因其尚需有求於人,便唯有隱忍以行的份。
“咦,今個晌午頭上這天兒,怎生突變晴空了!起先早晨那會,不還在氤氳著濃霧,似要陰雨綿延?”片刻冷場,捱熬不住馬車內那股子窒沉味兒,採盈遂隨手掀撩起背倚靠著的車簾,向馬車外張望了眼,繼而便又朝仍舊在交叉著雙臂木頭般直呆於馬車座上的李椒找話茬子,續道,“廣平王快些看吶,看那邊好生熱鬧!奴未曾悉之,這長安城除卻繁華,也有這般嘈切的鬧市地兒,哇!竟還有賣糖葫蘆的哎!”
“拜託這位小娘子,呆在車內消停點行不?”採盈的熱乎勁兒尚未及感染動李椒,馬車前座上正在馭馬駕車的善軒,倒率然喝了嗓子,勒著馬韁繩將馬車驅趕至街道旁邊,扭過頭來握著馬鞭撐挑起車簾一角,隨即夾槍帶棒衝採盈啐道,“於這人多眼雜之處,難不成小娘子非要鬧得咱這馬車亦隨之人仰馬翻,才稱心如意不是?”
迎觸著善軒擰成麻繩狀的粗眉,採盈原本正處於興頭上,冷不防卻遭人當頭咆斥,登時顫了記哆嗦:“礙、礙著你了呀?哦,奴注意下”
半晌,才見採盈瑟瑟地弱應了響兒,善軒尤為沒好氣的輕哼一聲,這才挑落車簾,重新揮起馬鞭,驅車接著上路:“駕!瞧啥也稀奇,可是真介個不難瞧出來了,沒見過世面”
親耳聽見善軒於馬車前頭的低聲嘲謔,採盈嘟著紅唇鼓鼓腮幫,心有不甘之餘本欲反駁通,終究是強忍住了內裡的衝動。
如講論皇宮,長及這把芳齡,採盈確實從未有幸進宮去領略一番屬於皇宮的那種巍峨,可要說世面這東西,往昔其則沒少隨同江采蘋天南海北的見識過。其甚至儘可大言不慚的說,較之於長久蝸居在宮中的某些人,其更有見識得多。故,亦因於此,既有真見識,便也就無需與實則見識短淺之人相予計較,因為江采蘋曾對採盈說過,“見識”二字,根本非是純憑嘴上工夫作以講究而言定的。
既如此,與人大度,當下在採盈忖來,可謂亦可稱之為是種見識。自然而然,同時亦足以代表,這肯與人大度之人,定也是位極富見識者。
李椒旁觀在座,雖說並未刻意去注目採盈的一舉一動,然採盈的表情變化及其小動作,卻無不盡收於其目,統統落於其眼底。譬如此時,採盈正揪著衣角,蹙著彎眉,顯然是在糾結甚事,而李椒的餘光彷佛也總在不受控的被採盈時不時有所吸引。
“嘻~”察覺李椒的眼神好像摻雜有古怪氣息,採盈一雙杏眼骨碌碌轉圈,轉就嬉皮笑臉復磨嘰道,“廣平王,奴、奴切想請教下廣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