鬍子偏著頭,臉上呈現出不健康的白,“只要她能出現,閻王殿我也敢去赴。”
“第二,事成之後你保證不再來騷擾我們。”馬明義伸著兩根手指,“我畢竟是個正常人,不想與你們這類人扯上關係。”
“當然。”下巴微點,小鬍子眼睛眯成細縫,“我對你們也沒什麼興趣。”
“第三。”馬明義聲音低下來,他胳膊還圈在毛不思肩上,身子前傾,拉近了自己與小鬍子的距離,“我要你手上所有的娃娃。”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的凡人,你要它們做什麼。”小鬍子眼底透著疏離,“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答應你這個荒誕的要求。”
“我能找到你想要的,可你手裡卻沒有我想要的。”馬明義跟他四目相對,哼笑出聲,面上就差寫上‘篤定’二字,他的聲音很低,額前的碎髮上還殘留著之前的汗漬,“做交易,當然是砝碼少的人先退一步。”
“我也不打算把它們怎麼樣,這些個小玩意,留在陽間始終是個隱患。”馬明義挺直腰背,伸出右手在兩人中間,腕上還掛著條普通的護身手串,“不如免費幫它們超度了。”
“這可是要我活命的家當。”小鬍子沒伸手,笑容有些古怪。
“等見到仇人後再說什麼家當不家當的吧。”會補魂術,又能躲開男人這麼多年不被尋到,多半也不是個簡單的,馬明義右手巍然不動,“屆時先得有命,才能活命吧。”
“成交。”雙手交握,小鬍子手上的溫度略比常人低上半分。這些唧唧喳喳的小東西,在多年的歲月中為他排解著寂寞,養的時間長了,還真有點捨不得。
但歸根結底,他靠著泥偶娃娃與人類換取壽命,活了這麼多年,為的不就是找到那人嗎。
夜還是那麼沉,曇花的香氣逐漸散去。
“不能去。”毛不思站在視窗,看著男人帶著一群蹦蹦跳跳地小孩消失在巷口的拐角處,才猛然拉上窗簾,三步並作兩步的衝到馬明義面前,她蜷著膝蓋坐在沙發上,扳著他的肩膀,一板一眼道,“我那老祖宗魂魄俱散前給你說的話,你都忘了嗎?不要進陰陽道,不要去裡面尋人。”
那是她對他們最後的忠告。
“小仙姑雖然在某些事上做的過分了些,那也是她被千年的不死歲月給逼瘋了,臨了她不會平白無故地留下那番話,一定是有什麼咱們不知道的東西。”毛不思握著馬明義的手腕,急的眼眶都有點泛紅,“你怎麼能答應他。”
“不答應又能怎麼樣,他是個活人,不老不死又與陰靈相通,你收不了他,我也躲不了他,總不能買…兇滅…口吧。就算你我有幸躲得了他,那別的呢?從小到大,家裡什麼法子沒試過,都是竹籃打水。”馬明義探出胳膊伸手捏了捏毛不思的鼻尖,“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生殺大權掌握在別人手裡始終不是辦法,還不如去探個明白。”
“一定要去?”毛不思貝齒咬著嘴唇,心裡天人交戰。
“一定要去。”馬明義點頭。
“非去不可?”不死心。
“非去不可。”馬明義眼神篤定,“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也想看看給我補魂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眼前的一團曇花穩穩地呆在茶几上,毛不思越看越覺得它礙眼,忍不住一巴掌拍下去,曇花落在地上滾了兩圈,絲毫不損,“我怎看怎麼氣。”
“收著吧,這花能帶咱們找到人。”馬明義俯身把花團撿起。
“能找到那老怪物怎麼不自個去,準是人家故意躲著他,這才把主意打到了你頭上。”毛不思心裡窩著一股無名火,也不知道是對小鬍子,還是對自己,她繃著臉,扭著身子捧起馬明義的臉,“明天,不,現在開始,我突擊給你補習術法。”
“天都這麼晚了。”馬明義嘴上說著,身子卻沒有要移動的意思。
“我不管,什麼拜師念訓統統丟掉。”毛不思在這個涼風如水的夜晚,前所未有的感覺到,自己的本事,根本不足以保護好馬明義,老毛說得對,求人不如靠己,“起碼,你要把逃命的咒法給我記得滾瓜爛熟。”
馬明義毫無基礎,毛不思也不指望他能學成什麼樣子,關鍵時候,只要能逃出去,比什麼都重要。
翻出小時候毛方林專程為她裝訂的小冊子,裡面被她用各種水筆細心地標註,每個咒語相配的手勢,失敗的原因,成功的竅門,毛不思開啟上鎖的抽屜,把它們統統展現在了馬明義面前,這些秘法,是她最珍貴的寶貝,再多的金錢美食也都比不上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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