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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轉過背,溫妍又拉住溫玉偷偷摸摸談話,無非是“怎樣?他好不好?”

溫玉勉強說:“很親切。”

溫妍忽而激動地握住她的手,兩隻眼亮晶晶,似終於找到知己,“我都說他好的,對我也很好,比任何一個人都好。”如果是阿爸,會更好。

“阿姊,你快樂就好。”

快樂?她當然快樂。見過同事出手闊綽名牌傍身,更敢同上司對戰,不必受半點委屈,為何?全因她嫁得好,老公掛牌做大狀,張張嘴,百萬千萬入賬,亦領教過人事主管老巫婆,為三五百塊與同事鬧翻天,為何?一天不做沒得吃,少一分都要命,當然錙銖必較事事求真招人厭。而她呢?再做二十年又怎樣?等到人老珠黃青春不再才肯拿錢打扮自己?羊都死光才等亡羊補牢?

拜託,別發傻。她再不快樂,去shopping一回,看看戰利品,立刻快樂無比。

何必擔心,人人有他生存法則,種瓜得瓜種豆得豆。

隔岸,陸顯另結一幫兄弟,午夜空寂,一間臨海小屋,破漏邋遢,他同顧少、大平、富生、汕尾仔飲臨行酒,烈酒下肚,滾滾燒心。小船過海,今後他是生是死,全靠老天。

一摔杯,一派死生相付的豪情,酒香遍地,誓言漫天。

關聖帝君前,香燭元寶敬上,指天地為證,要效法古人,結異姓兄弟,共赴生死局。

雙手合十,一炷香橫於指間,起誓,豪情壯語,描畫未來壯麗藍圖,至結尾,“雖不同生,死願同死!”

“今日金蘭結義,終生肝膽相照。忠心義氣,發財到尾。倘有奸心反骨,有始無終者,神昭其上,鬼闞其旁。三刀六眼,五雷轟頂。報應分明,人神共鑑。”(注)

共誓,三叩首,香敬關聖帝。

陸顯最後一個起身,虔誠叩拜,“關二哥保佑,人人富貴榮華!”

汕尾仔眼圓圓,身瘦小,最最激動,大聲喊:“D哥,我們都聽你的,以後你叫我殺誰我就殺誰,刀山火海,只要D哥一句話。”

顧少叼著煙,一旁調侃,“我們是去發財,不是去做殺人犯。”

大平道:“反正我跟定大D哥,去哪無所謂。”

富生貼門站,仔細聽屋外動靜。

聽鳥叫聲,扔掉煙,渾身肌肉瞬時緊繃,“船來了——”

一艘小船漂浮海上,隨風勢起起伏伏,無一絲燈光的夜晚,星月都被海浪捲走,死一般寂靜。

蛇頭收美金,五千美金一個人,不包人命。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一艘船裝載多少人對財富、尊嚴、以及自由的嚮往,你的美夢幾斤幾兩重,夠不夠定住過海時擺盪不定的心。

腰上,褲管裡,透明膠帶纏一疊疊美金,USdollar,好親切。這是陸顯第三次橫跨海峽,是死在小兵亂槍掃射的子彈下,還是赤腳上岸,忍辱負重,從頭開始?

哪個易,哪個難,如何算?

以命博命,以血還血。

清晨,週末閒暇時光,薔薇花半開的花瓣上露珠未落,樹枝間,一隻棕腹杜鵑與另一隻白額燕鷗嘰嘰喳喳吵個不停。

二樓小陽臺上,百合換又換新。溫玉披散著長髮,穿一件淺綠色連衣裙,裙襬裁剪在膝蓋以上,露出一雙白皙健康的小腿,捧住一份《東方早報》,借晨光低頭細讀,少女特有的軟糯嗓音似時間之手,撫平皺紋。

秦四爺坐在搖椅上閉目養神,細細聽,聽她讀,聶榮臻逝世悼文擷取,尖銳評論;義大利熱那亞世博會開幕,熱鬧開場;陳百強以酒送服安眠藥,在半山區寓所倒臥而被送往瑪麗醫院救治,至今昏迷不醒,萬般猜測。

這世間發生大大小小不痛不癢事件,都在一張報紙、方寸之間。

忽然間睜開眼,長者關切詢問,“阿玉英文如何?”

溫玉放下報紙,想一想才答:“不差,拿過英文演講賽冠軍。”

秦四爺笑,“小阿玉好犀利。”

溫玉說:“不過是花的時間比同學多,笨鳥先飛。”

“到我這個年紀,越是喜歡勤奮上進後生仔,阿玉,英文好不要浪費,有沒有想過出國念大學?英國?加拿大?還是美國?”

她坦白說:“沒有想過出國,我原計劃在本港念醫學,以後開診所,做牙科醫生。”

“做醫生好,不做醫生就做律師,都是理想職業。你很好,小小年紀,比大人成熟,有計劃,看得遠,好過你阿姊。”

“人與人不同,走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