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蘭亦站起身,低著頭退到一邊,唯恐引起付元禮的注意。
“那位姑娘可是江將軍的女兒?” 付元禮還是將注意力投到了她身上。
江蘭緊張得咬緊了舌頭。
耶律夫人答:“回皇上,是。”
付元禮饒有興致地微微一笑:“她可有婆家?”
“皇上,蘭丫頭二十一歲,因訂婚的男子沒了,還未曾有婆家。”
付元禮點點頭:“哦,江姑娘,可否抬起頭讓朕瞧瞧?”
有什麼好瞧的?江蘭的額角控制不住地流出了冷汗,又不敢違抗旨意,只好慢慢地抬起了頭。
付元禮仔細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很滿意:“端莊秀美,清麗可人。女將軍吶,朕有件事,不知女將軍應允與否?”
耶律夫人忙道:“皇上有何吩咐。”
付元禮鋝鋝鬍鬚:“朕那不成器君兒今年二十八歲,以前娶過一門,不幸沒了。朕見江姑娘聰明機靈,長相可人,又是功臣之後,替他們保下這個媒,如何?”
耶律夫人大喜:“這是她福氣,丫頭,還不快謝恩。”
江蘭早已哆嗦成了一團,什麼話都聽不清了,她木然地按照指示,跪在地上:“謝主隆恩。”
待二人退出大廳,付寒君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付元禮輕笑:“ 皇兒,父皇這忙幫得如何?”
付寒君一撩衣襬跪下:“多謝父皇成全。”
付元禮突然斂住笑:“父皇最疼你,你要什麼父皇都給你。只除了一樣,父皇不能給你,你也不能要,明白嗎?”
付寒君急忙低頭:“兒臣不敢。”
付元禮微微一笑,揮揮手:“明白就好,去吧,要想抱得美人歸,還得加把勁。”
“兒臣告退。”
走出寒王府大廳,江蘭仍然迷迷糊糊的。眼淚在眼眶中慢悠悠地打著轉,好像一不注意就會滾下來似的。乾澀的憤怒堵在胸口,拉鋸一般,鋸著她的心臟,她的肺部。每一吸一口氣都撕心裂肺的痛。
耶律夫人走在她身旁,絮絮叨叨地說著感恩的話。有皇上指婚,江蘭自然非常有面子,連帶江家軍也無比榮耀。
突然,背後傳來了一道聲音:“蘭蘭。”
江蘭稀裡糊塗地轉身。只見付寒君站在火紅的芙蓉花旁邊,一襲雪似的的白衣,飄逸出塵。
她乾巴巴的應道:“寒王殿下。”
耶律夫人笑笑:“丫頭,我在王府門口等你。”說完先行離開了。
付寒君走到江蘭面前,拉起她的手,緊緊握住:“父皇微服出遊,我要隨行護駕,這幾日不能陪你。”
江蘭淡淡道:“寒王,我會遵皇上旨意,好好服侍寒王。”
付寒君愣了愣,好半天才張口道:“我發誓,此生只有你一個寒王妃,咱們好好過日子。”
江蘭斂眸:“我會遵照皇上的旨意,好好和寒王殿下過日子。”
火熱的話語換來冰冷的回應,付寒君的臉色漸漸黯淡下去:“我知你在想什麼,不要緊,咱們還要過一輩子,我會用一生向你證明我的心。”
“好。”江蘭抽回手,轉身便走。眼淚卻再也忍不住,順著臉頰簌簌滾落。她捂著嘴,用餘光悄悄瞥著寒王府中隨處可見的侍衛,用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哭訴道:“沈衝,你不在,他們都欺負我,尤其是你的哥哥。你能不能來幫幫我?”
沒有聲音回應她,四周只有一排排肅殺的皇家侍衛,還有無影無形的恐懼。
一個月後,江蘭成了付寒君的新娘。
因付寒君娶的是二門,江蘭又曾定過親,所以按承天的習俗,婚事一切從簡。江蘭頂著厚厚的紅蓋頭,暈頭暈腦地被喜娘引進喜堂,同付寒君一起朝皇城的方向行了三個禮,便算禮成了。
之後,喜娘們簇擁著兩人進了洞房,開始了繁複的洞房禮。這套禮大部分是由新郎完成的,新郎官付寒君身穿繡金喜服,紅紅的顏色讓他的臉染上了一些人間的氣味,比平時精神多了。可不知為何,今天的他異常笨拙,在喜娘的指揮下,手忙腳亂地搬火盆,端喜餅,給壓床小子發糖。
終於到了最激動的時刻,喜娘遞給他一根金簪子,叫道: “王爺,揭開王妃蓋頭。”
“哦,哦,哦。”付寒君顫抖地揭開了江蘭的蓋頭。
蓋頭下,江蘭的容顏俏媚可人,但她的眼光卻冷得像冰,面容也像冰雕似的,沒有半絲表情。絲絲寒意,漸漸驅散了付寒君臉上暖洋洋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