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英皺皺眉:“因為那位太小氣,只談事不吃飯。”
孟景春黑了黑臉,自己小氣竟好意思講別人。她將腦袋又縮回去,翻了翻灶膛裡的烤紅薯,悶著聲道:“那相爺請不就行了?”
“襄王沒這個意思,嚴學中不肯出錢,我強出這個頭做什麼?”他略停頓,“不如回家喝魚湯。”
孟景春又揉揉鼻子:“嚴學中真的很有錢麼?”
“算是罷。”沈英忽嘆口氣,“他夫人給零用給得很大方。”
“唔,夫人真的很有錢?”傳聞是真的?
“是啊。”
“噢”孟景春拖長了尾音,“相爺莫不是羨慕嚴學中?”
“我羨慕他做什麼?”
孟景春鼓起腮道:“因為夫人給零用很大方呀。”
沈英瞥她一眼:“我用不著夫人給零用。”說著開啟鍋蓋,拿過布墊將熱好的魚湯和米飯端出來,接著道:“你二月的月俸領了?今年多了一兩罷?”
孟景春哼了一聲不理他,注意力全在灶膛裡那隻烤紅薯上,翻來翻去,外頭已是焦黑一片,也不知裡面熟了沒有。她又翻了翻,待灶膛裡柴火燒盡了,將那隻紅薯扒拉出來,直接伸手便去拿,燙得直齜牙,摸了一手黑。
她找了塊布包好,忍著燙拿到桌上,將布攤開來,對著那紅薯吹啊吹。沈英正坐她對面開始吃飯,見她吹了會兒,伸手過去將那布連同紅薯一同拿了過來,很是有條不紊地剝開了焦黑的皮。
沈英剝到一半,孟景春伸過手去,他已是低頭吃了一口。
“啊?”
沈英拿著那香氣四溢的烤紅薯,抬眼看她,語聲極其平淡:“難道不是給我吃的?”
“我”孟景春嚥了咽口水。
沈英低頭看看飯碗裡那麼幾口飯,再看看那魚湯,說:“你覺得留這麼點我能吃得飽?”
孟景春抿抿唇,很是大方說:“你吃罷。”
沈英便低頭慢條斯理地繼續吃。孟景春伸長了脖子看著那冒著熱氣的紅薯,又補充了一句:“很燙的,你你別吃得這麼快。”
沈英說:“我是為你好。”吃得太慢不得饞死你麼?
孟景春別過眼,起了身道:“我先回去了”
“不陪我吃完麼?”
孟景春不滿道:“相爺又不是小孩子。”
“我就是小孩子,你坐下。”
孟景春一扭頭:“就不!”說罷很是神氣地就要走。
沈英卻忽地騰出一隻手來,伸過去抓住她夾領,輕輕用力:“你走啊。”扯壞衣服什麼的就管不著了。
孟景春皺了眉低眼看看:“相爺好不講道理。”
“我是不講道理。”沈英一邊說著竟還將那碗魚湯喝完了,這才抬了頭看她,臉上漸有笑意,卻是淡得很:“今日我確實很羨慕嚴學中。”
孟景春癟癟嘴:“那相爺去尋個有錢的夫人好了。”
“我並非羨慕他夫人有錢。”沈英頓了一頓,“我是羨慕他——有夫人。”
孟景春別過臉:“那相爺去找個”
沈英起了身,隔著一張桌,上身稍稍前傾,唇貼著她耳朵溫聲道:“你做我夫人不就好了?”
孟景春登時紅了臉,急道:“相爺胡說什麼?”
她自然是想嫁他,可如今這情形,她以男兒身份在衙門走動,就算她辭官不做,可若沈英還在朝中,她便不可能明著嫁他為妻。
沈英又怎可能辭官不做呢?孟景春看得出他的抱負,她知道他身上有擔子,不可能說放便放下。一走了之不像是他會做的事,即便他對這朝堂已不存太多希冀,可尚有責任在身,如今便不能走。
念至此,孟景春心中竟有一些悵然。
沈英見她此反應,也猜這傢伙已想到了這一層。何時才能不揣著這些心思過日子?
孟景春轉回頭,視線與之相對,抿了抿唇,只說:“我不貪心的,不著急。”
沈英喉結輕滾,鬆了手,只淡淡應了一聲:“恩。”
孟景春深吸一口氣,臉上綻了一笑,兩邊酒窩淺淺。明明是素淨得不得了的一張臉,卻偏偏教人難忘。
襄王督審廢太子結黨謀害二殿下一案,聽聞大理寺一評事先前很是順利地弄妥了魏明先一案的供單,便遣人去大理寺找到孟景春,讓她來一趟。
孟景春拍拍臉,她心道那一日襄王似乎也只是瞧了一眼,應當不至於記得,何況她只是扮作管事而已,又不是重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