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轉腳跟,向著馬鈞方向走去。
聽到聲響,馬鈞失神地抬頭,在眼光聚焦看清來人後,一手捧著手中糧食,一手指指腳下水汪,滿是迷茫困惑地問郭嘉艱難地表達道:“奉……奉孝,這是……這是怎麼一回事?為……為什麼……是……是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郭嘉錯開眼,不去與馬鈞對視:水淹下邳前後的時候,馬鈞都在曹操命令下在大營後方負責督造攻城軍械,忙得根本脫不開身。壓根兒就不知道下邳城的攻佔始末,也不清楚水淹下邳的來龍去脈。他一直以為下邳是和其他城池一樣靠著登雲梯和長弓弩拿下來的。可是隨著昨日呂布身死,下邳城的攻克他也從軍械製作的忙亂中解脫出來。今天他本是興致勃勃地抱著他的圖紙匣子,進城打算看看城裡有沒有能跟他談這個的能工巧匠呢。可是卻不想,自己竟然入目一片水淹澤國:糧倉被沖毀,房屋被沖塌,不少百姓就這麼在水裡泡著來回走動。糧食被曬在房頂,可是卻依舊有搶救不及的,被水泡後發黴變質。
“奉……奉孝……這……這到底是……是怎麼……怎麼回事?”馬鈞固執地想要從朋友口中的到一個答覆,這個答覆可能不會太好,但至少他覺得他不會給他太差答案。因為洪水這事,在他的印象裡一直屬於天災一塊兒,跟人應該關係不大。但是他靠著經驗又明顯的沒有察覺出到下邳可能會有洪水發生。所以在震驚之下,馬鈞直接迷茫質疑了自己。同時也質疑了眼前看到的景象。
可是郭嘉這次卻讓他失望了。他在抬頭複雜地看了眼馬鈞依舊,又錯開眼去,聲音低沉,一字一頓地說:“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荀公達與郭嘉共同為主公獻計,水淹下邳!”
“不可能!”馬鈞罕見的沒有結巴地大喊出一句,然後瞪著郭嘉:“你……在說笑?”
郭嘉深吸了口氣,脊背挺直,目光波瀾不驚:“沒有。”
馬鈞定定地看著郭嘉,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像是不能相信郭嘉所言一樣,訕笑著為郭嘉開脫:“不……不會……你們不會。你……你明明知道……水淹之策,有……有傷天和的。而且,淹……淹莊稼……不好。”
郭嘉抿了抿唇,看著馬鈞不避不躲坦白:“德衡,我說的是實話。”
馬鈞愣怔了。他難以置信地看了郭嘉好久,想是想到什麼一樣皺起眉頭,低頭看著手中發黴的糧食,很*惜地輕輕合攏,再抬頭則是聲音顫抖喃喃問道:“可是去年你……和……和大公子……還在為……為農桑……的事邀我去……去許都。怎麼現在就……就變了呢?……就變了呢?”
郭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他一直知道馬鈞並不適合官場、戰場的許多東西,他專注、認真、執拗、一根筋、不會變通、不通時務。他是許都人中少有的單純和簡單,有著許都人長越來越少的赤子之心。面對這樣的人的質疑和提問,他一向聰明的大腦頭一次發現,其實他也有張不開口,不知道該怎麼跟人解釋的時候。
馬鈞期待地看著郭嘉,最終卻什麼也沒聽到。小夥子終於回過神,了悟了郭嘉恐怕真的沒有騙他。他這個曾經心懷天下、*惜蒼生,曾經跟他一道討論織機農械,曾經在壽春城外誠意相邀的朋友,當真辦出了水淹下邳的事。眼前這些東西,是他毀的!他手裡這些,是他造就的!那些房倒屋塌的場景,他是難辭其咎的!
馬鈞豁然站起,憤怒地衝郭嘉揚揚拳頭,卻最終什麼也沒做,只是咬著牙瞪了郭嘉一眼,丟下一句不帶一絲打哏的:“我看錯你了!”後,甩開袖子,揚長而去。
郭嘉看著他背影,良久後,合上眼睛,身子靠上城牆低下頭微微苦笑。
第二天的時候,馬鈞很早就出現在下邳城,領著一些軍士在他的指導下於某些特定地方挖溝建渠,爭取早日排出積水,降低下邳城水位。
那時郭嘉和程昱就站在不遠的地方,兩人誰也沒上前打擾,只是靜靜地觀看。
過了有半個時辰,馬鈞指揮人去下一個地方繼續時,不經意轉身間,看到了郭嘉、程昱,眼睛眨了眨,沉默地轉過身去,自始至終招呼未打。
程昱扭頭看看身邊郭嘉問道:“聽說昨天你和德衡在城門口發生爭執了?”
郭嘉扶著額,帶著絲淡淡地疲意說道:“算是吧。”
程昱捋捋鬍子,沉聲開口:“德衡他……畢竟和我們這些人不一樣。你說話注意些。”
郭嘉低下頭,眼睛閃過一絲黯淡,輕嘆了口氣,並沒有直接回答程昱的話。
程昱見此知道他不想在這個事上多做停留,很識趣地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