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確實在數十年前,是她的兄長。
竹屋內的禁令被張顯陽撤下,因而日光昭昭,他的俊美與冷峻在其光輝下熠熠。
張顯陽對自己失了那段時間的記憶並不意外。
因為對他而言,主修凌霄訣就意味著要與許多凡人沾染因果,他少有入凡世的機會,一旦去了,若是因果太深,或是記憶對他有所影響時,他總會選擇以凌霄訣副訣引以忘卻。
這也是隻有主修凌霄訣的修士才需要的,至於他失去這段記憶的緣由恐怕也正是因此。
但張顯陽並沒有想要找回這記憶的念頭。於他而言,一些被他最初選擇拋卻的記憶,那就勢必與他無用或是有弊,他修煉凌霄訣已數千年,也並非頭一回遇上這情形。
只是上一次失去凡人界的記憶已經是數千年以前,那時他彷彿是剛結丹,這麼對比看來,漫長的時間讓他未能及時注意到這種可能性。在那女修士說出口時,他也未曾想到這一點。
張顯陽想道,他素手一揮,將竹屋內佈置念訣清洗後,又襲地坐下,兀自修煉。
他並非是為了探查過去的記憶而來天顯門,只是為了勉強按下張茹的心思,因此,這一段浮沉的思緒並未被他放在心中。
花開二朵,各表一枝。
洞府內,宋渺同樣襲地坐下修煉,她神態凝肅,看上去很是冷漠。
她放在一旁的靈劍發出嗡嗡的鳴叫聲,她在修煉半途中睜眼睇去,便覺得那股屬於白嶼淨的精血萬分沸騰。
宋渺驚愣,伸手去摸,還沒摸著,就聽到有一道熟悉聲音,在洞府內幽幽響起。
“珍珠丫頭,快過來一趟,你師傅他出了點事——”
急哄哄,琅鶴的聲,宋渺登時蒙了下,然後就覺洞府地上展露一個傳送陣,大乘修士的手段萬分了得,她才踩了一步出去,便到了天顯峰白嶼淨的殿內。
琅鶴不在這裡,而她瞧見了滿面紅暈,眼神痛苦的白嶼淨。
他抖著聲音,強壓著不去看她,語氣頗為憤怒道:“回去!”
宋渺一眼看出他又陷入那烈火灼骨的狀態,但他沒有像過去那樣讓她與他雙修,而是讓她走。
她唇動了動,還未說什麼,便覺得手上握著的靈劍嘭嘭沸騰般,撩燒得她手一陣燙意。
第110章 爐鼎弟子與師尊(七)
白嶼淨的狼狽不堪; 盡數瞧在宋渺眼裡; 她手中靈劍嗡嗡作響; 彷彿有靈性般,狂亂大作。
築基期的修為; 奈何不了這靈劍的動作,宋渺一時沒握住,被這靈劍以蠻力拽拖到白嶼淨面前。
男人眼角是紅的,他咬牙冷冷道:“滾出去!”
這是頭一回,白嶼淨對宋渺這般不客氣。
她愣住,本帶點擔憂的情緒被這不客氣、冷漠的話語灌頂般激靈得渾身發涼。
靈劍掙脫了宋渺的手; 天陰石煉製而成的劍身; 因著融合了白嶼淨的精血; 與他十分契合; 彷彿有靈般; 砰地一聲砸落在地,穿透了地面。白嶼淨感受到天陰石的陰氣; 他不由伸手撫上,眼尾的紅暈仍舊沒有消退。
那一句話脫口而出,白嶼淨勉力靠著靈劍支撐著自己的軀幹; 沒有因此倒下; 他倦倦抬眸望了眼因這句話而面色蒼白; 顯得倉皇失措的年輕女子; 她張口想說什麼; 但卻又什麼都說不出。
最後索性聽從他的話; 轉身即走。
珍珠從來聽白嶼淨的話,十五年來,沒有情感的她總是這樣做的,她不知羞恥,沒有任何廉恥心。
魂歸齊全後,有了正常人的情緒,對這聲苛責而生厭的話語不能夠接受,也是情由所原。
而她明明也像是從前那樣,聽他的話乖乖離開,白嶼淨卻覺得心中不適,他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燃燒,他非常想就此將她喊住,緩解骨裡的劇痛。
俊美男人面上的情緒波動起伏,手下的靈劍再次隨著精血沸騰而嗡嗡作響。
但他一句話沒有說出。只按捺下滿心煩躁,將那琅鶴要她來時的陣法抬手抹去。
靈劍不知是尚未認主還是其他,只在他手下,乖巧安靜,也或許是震懾於他的修為。
白嶼淨感覺自己的耳膜彷彿蒙了一層霧,他深呼吸幾下,便聽著了琅鶴無奈道:“你做什麼,珍珠丫頭都已經到了,還要選擇強壓下去?”
白嶼淨道:“我如今是大乘修為。”
“不該因著外物而使自己有任何缺點。”
這話聽起來真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