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鳴硯也明白了這一點,他問:“一劍江寒前輩會守在枯葉宮嗎?”
秦湛道:“應該不會,不哭閻王既然沒有出現,也就意味著他本人並不在乎枯葉宮。不過蜃樓跟著一劍,有阿晚在,他要找到不哭閻王也只是早晚的問題。”
越鳴硯應了,兩人又說了幾句話,秦湛忽覺得東境裡有什麼聲音。
她先是有些不確定,問越鳴硯道:“小越,你可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
越鳴硯聞言,屏息認真聽了片刻,茶樓嘈雜,也虧得他能將諸多聲音分開,在店小二的吆喝聲、評書聲、客人叫好聲、咀嚼吞嚥聲、乃至茶水煮沸聲中,竟真的讓他尋出了那一點不對。
他對秦湛道:“好像……是鐘聲?”
越鳴硯的話音剛落,鐘聲便清晰了起來。這鐘聲是交替響起的,一盞敲響,與之聯動的另一盞隨之振動,先是極輕的聲音,而後加重,最後如天地悲慼之鳴!
秦湛面色一變,她站了起來。
茶樓裡的客人顯然也注意到了,眾人皆面面相覷,都朝著城內擺放著古鐘的祠堂瞧去。
有一人道:“……這是喪鐘吧?四境裡的國主,誰崩逝了?”
秦湛聽過一次這喪鐘。
那次是她跟著溫晦離開沒多久,她的父親崩逝時,由她舅舅敲響的喪鐘。
似從寒冷冰泉而來,嗡鳴不息。
東境王宮顯然也接到了訊息,侍奉古鐘祠堂的祭司匆忙來往。秦湛忽覺眼前有光,她伸出手抓住了那銜著竹片的麻雀。這麻雀只是普通的麻雀,卻被驅使著給她送了竹片。
秦湛接過竹片瞧了一眼,面色未有大變。
越鳴硯看著她,見秦湛得了訊息後,將竹片遞給了他,開口說:“小越,東境我們怕是待不了幾日了。我們得回一趟南境。”
越鳴硯看向了那枚竹片。
竹片上記著一行小字:南境國主商陸崩,晚。
蜃樓發來的訊息,竟同喪鐘同時至,這在令越鳴硯心驚於蜃樓訊息靈通的同時,不免也想起了另一件事。
南境主國白朮國的國主商陸,是秦湛的親舅舅。
秦湛沒有什麼遲疑猶豫,她收拾了行李,便踏上回去的路。
這一次她甚至沒有顧忌到東境魔道的問題,徑自取了法器從東境上空而過——有魔道中人發現,想要利用陣法符文攔截,皆被秦湛以劍迫之。
她之行,無人可阻。
越鳴硯立在秦湛的身後,再一次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了秦湛的強大。他要修煉多少年才能追上秦湛呢?越鳴硯清楚,答案很有可能是一輩子也及不上。但縱使及不上,他看著秦湛的背影,卻也仍然奮力地去追趕。
他想追上眼前的這個人。
秦湛回了南境,自然也換回了自己那身天蠶絲的白裳。她原本想要先送越鳴硯去藥閣,畢竟闕如言已經提了藥閣為他的眼睛想了法子。但越鳴硯如今能夠藉著東海水晶看清事物,對治癒舊疾反倒沒有那麼在意。他勸秦湛先往白朮國去。
越鳴硯甚至說:“我也離家許久,師尊不是本就說允我回去見一見舅舅舅母嗎?”
秦湛思慮一瞬,而後點頭道:“好,你先隨我去王宮,之後我送你去見你舅母。”
秦湛還是有些不放心,越鳴硯也接受了秦湛的關心,他笑著說“好”。
既然如此,秦湛便再沒什麼顧忌的直往白朮國去,白朮國的子民只見一道金芒過空。緊接著,秦湛已經出現在王宮前。
她本來可以直接進去的,但在上空瞧了一眼素白的王宮,還是落在了王宮門外。
宮門外排列的守衛們見眼前突然多了一人,本被嚇了一跳,之後定睛一看,竟是位身著天蠶絲執長劍的閬風修者。
守門的侍衛愣了好半晌,才不敢確定道:“仙、仙長是——?”
秦湛略一拱手:“閬風秦湛。”
守門的侍衛聽見這話,差點站不穩,他握緊了手裡的長槍,還是他身旁的長官反應快,腿一軟便跪下向秦湛行禮,口乎千歲,道:“恭迎劍主回宮!”
他這一聲可謂叫的不倫不類,可他開了這麼一口,侍衛們一個激靈便一句句傳了下去,等宮裡的近侍聽了話下意識叫喊著“劍主回宮——”
白朮國即將繼位的國主都沒能弄懂發生了什麼事。
秦湛:“……”
燕白在一旁笑得只差捶地,他問秦湛:“你一個閬風劍主回什麼宮,回宮也該是皇親國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