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有句老話,叫得來全不費工夫。”青羽背對著文昌帝君,面朝院門,說道,“少司命如今借用的肉身正是當朝天子最得寵的公主。帝君,少司命就在院子裡。”
七娘不知道為什麼青羽斷定那位公主就是帝君要找的少司命,卻在瞧見過他身上的傷後,知道逆天改命到底會帶來怎樣的一個後果。趁著帝君往院子裡走的功夫,她輕輕拉了拉青羽的袖子,見他回過頭來,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問道:“如果公主她真是那什麼少司命,真為大公子改了命格,他倆最後會怎樣?”
青羽沉默了好久,才重新揚起了笑意:“不會有什麼事的,只要少司命乖乖回去就好。”他怎麼敢說實話。眼前的少*淨得就像夜裡的那一片清輝,看再多的腌臢事心底仍保持著單純,他不想讓她知道,那冰冷生硬的天規裡,逆天改命的處罰是足以讓仙人魂飛魄散的雷霆萬鈞之刑,而他,若不是因了師父南極長生大帝的面子,只怕如今也不能完好地站在這裡,同她說話了。
於她而言,公主也好,少司命也罷,都不過是對她在意的那個人奉上了一顆真心。
公主似乎是瞧不見院子裡突然出現的神仙,不管是留白還是文昌帝君,站在她身側都好像是完全虛空的,但梅子卿看得到。
對他來說,子不語怪力亂神。能看到七娘已經是讓他覺得驚訝的事,而後又認識了仙君更是讓他時不時思索,書中所講的是否都是真實的。眼前,憑空出來的,不止是七娘和仙君,更有三尊瑞氣騰騰的神仙。
“在下梅子卿,不知仙君名號?”一直等到公主離開,梅子卿這才幾步走到他們身前,掬了掬手,言辭恭謹。他只覺得,領頭這位身著黛色官袍,樣貌模糊,看著貴氣十足,似乎地位不低。
文昌帝君一言不發,甚至還頗有些面無表情。
“這位是文昌帝君。”青羽看著身前立著的男子,淡淡說道。
文昌帝君依舊是默不作聲,只淡淡打量著眼前書生模樣的年輕男子。大小司命本不過是經由四海八荒的仙氣千年凝聚而成,自化成人形起便跟在了他的左右。九重天上什麼容貌的仙君沒有,他到底還是好奇少司命究竟看中了梅子卿什麼,為了這麼個弱質凡人竟然膽敢私下凡界。
良久,他驀地轉身離去,一言不發。
七娘跟上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
梅子卿站在原地,有些莫名。七娘的臉色並不好看,梅子卿看在眼裡,多少還是有些心疼的。認識了這麼些日子,多少知道她雖然是個遊魂,卻又有別於旁人,眼下見她臉色難看,就知道那天受的傷一定不輕。
“七娘近日,可好?”
“有留白和仙君仔細照顧,我已經沒事了。”七娘揚了揚手笑,“倒是大公子你,公主是個好人,與你合適得很,千萬別錯過了。”
聽她這麼說,梅子卿動了動嘴,卻是再接不下話來。
離了梅家,文昌帝君沒說什麼,只輕瞥了眼跟在身側的幾人,轉身往公主府去了。
念公主原是在萊州城長大,天子特地為她和生母在萊州造了座宅子,讓母女倆偶爾回鄉時有自己的府邸可以居住。進公主府對他們而言,如入無人之境,七娘跟在後頭一路走,一路打量著左右。
梅家好歹也是個大戶人家,又是商賈出身,宅院裡的裝飾建築素來彰顯身份,可對比公主府,頓時就成了蓬門——從門口鋪至每座房子前的青石板,一俱都是最上等的石材,刷著朱漆的房門上按著漏窗,每一扇都是一個全新的工藝,夾道種著高大秀頎的鳳尾竹,風一吹,便輕柔地搖曳起來。
每走一步,七娘總會微微感嘆其間的奢華。
朱漆長廊裡懸掛著的木質鳥籠用的是上等楠木,籠中雀躍的是一對難得一見的白羽芙蓉鳥,不時上躥下跳婉轉鳴叫。過了長廊又至公主府東西廂房處,除了滿眼的瑪瑙牛角琉璃等物,仍是不見主人。等走到後花園,七娘突然站住了腳步。
“七娘?”留白有些擔心地看著她本就不好的臉色。
“公主在附近?”
青羽上前一步,攬過她的肩頭,讓她將半身的力氣依靠在自己身上。
七娘吃力地點了點頭。
“左右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這位姑娘不用跟著了。”
文昌帝君到底不是尋常的仙人,一眼就能瞧出七娘的身上有受過重傷的地方,想來是無意中碰到過那位公主,被她身上的氣勁灼傷的。
青羽剛想代她點頭,只見她微微蹙眉,直起身子搖了搖頭:“我遠遠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