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認識的人,談何容易?
他略略沉了聲音,道:“還不說?真要咱家辦你不成?”
長著這樣的一張臉,又被內侍發現,不管結果怎樣都難全身而退。為今之計,走一步看一步罷!花解語低聲道:“我不是你的親戚。”
“哦?”他道:“你怎知道?”
她道:“總之,一定不是的。”
“為何?”他追問了一句,語聲愈柔:“你不用怕,咱家包你無事。乖乖的,好好答話你為何說不是咱家的親戚?”
花解語脫口而出:“因為你是人啊!”她似乎驚覺失言,急捂住嘴,他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她袖裡的手狠掐了自己一把,便哭了出來:“我人家說我是妖精的孩子可是我沒有害過人,城裡的妖精不是我”
十句真話裡,摻上一句假話,才不易分辯。雖然扯到妖精,事情頓時便複雜了許多,可如果不說孔雀谷的事情,那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數十侍衛,又怎麼解釋?那內侍顯然也很驚訝,猶豫了一下,還是揚聲道:“來人哪!”下人應聲出來,他便吩咐道:“請明小天師過來。”
花解語暗中鬆了口氣。她體內兇獸檮杌早已經蟄伏,鴉父母內丹也已經被檮杌吞了,此時這身體的氣息連流羽湛然都說難以分辯,她就不信這天師能看出甚麼來。不大一會兒,那個身穿玄色衣袍的年輕男子便走了進來,那內侍道:“煩勞明小天師看一眼,這這位姑娘身上可有甚麼不對?”
那男子早抬頭看了他一眼,她這才看到,這男子的右眼居然是重瞳,在眼瞳之外生生多出了一個黑圈,看上去十分恐怖,花解語驚退三步,這姿態倒是難得的真誠。重瞳男子神色不動,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羅盤,口中無聲喃喃,那羅盤便微微顫動,光芒兜了半轉。他細看了幾眼,便收了起來,道:“並無不妥。”
那內侍鬆了口氣,小聲道:“她是人,不是妖?”他點了點頭,那內侍這才放心,拱手令他下去,回身笑道:“這位是明天師之子明夜,你也聽到了,明小天師親口說你不是妖,你可放心了罷?”
花解語做勢疑惑,道:“怎麼會?我明明是妖啊”
他愈是和善,含笑道:“咱家說你不是,便不是。你是怎麼到這兒來的,好生跟咱家說說”
花解語道:“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一出生就跟現在差不多大”她避重就輕的說了一番,之前的事只推說忘記,那內侍不住插口詢問,甚至把她已經說過的事情再倒回來問上一遍,當真謹慎之極,花解語再是謹慎,也難免被他套出許多話來,一番話說完,竟是汗溼重衣。
那內侍神色卻更是溫柔和悅,含笑道:“原來如此,當真好可憐見的。不如你先在御史大人府上休息一會兒,咱家回家問問,若是對上了,便來接你。”
花解語怯怯的應了,他便抬身走了,不大一會兒,便有幾個下人上前來,侍奉她更衣沐浴。花解語知道他是要去宮裡回稟女皇,哪裡還睡的著,翻來覆去直到快天亮了,忽覺床前風聲一起,花解語急翻身時,他已經捂住了她嘴,低聲道:“是我。”
花解語嗯了一聲,湛然便鬆了手,道:“謝天謝地,找了一晚才找到你,你沒事吧?”
花解語心頭一暖,摸索著握了他手,道:“我沒事。你呢?”一句話還沒說完,湛然猛然向床下一貓,似乎有一道隱約的光柱自窗上掃過,隨即無聲。隔了許久,湛然才低聲道:“究竟怎麼回事?”
花解語道:“其實我也說不清,那人問了我很多問題。我猜”
湛然想當然爾的以為是在查御史府的事情,低笑道:“你沒事就好。找了一晚,快把我找瘋了。這些人也稀奇,放著這麼多人不抓,偏生跟你一個小姑娘過不去。跟這種官場上的人打交道最麻煩了,好好的一件事兒要繞十七八個彎兒,不把人繞暈了不罷休,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我打聽過了,這個墨淡痕為人正直,不懼權貴,應該不會為難你一個小姑娘的,他怎麼問,你就怎麼答,不必顧及,謹王怎樣跟你有啥關係呀是不是”
這個湛然真的是個話嘮啊!花解語抓著他的衣服,幾次三番想插嘴,他卻說的又急又快,壓根就連個話縫兒也沒有,聽著聽著,她忍不住笑出聲來,索性由著他叨叨,湛然並沒察覺,只覺得千般萬般的不放心,樣樣事都要叮囑到,說到最後,忍不住又抱怨道:“我說直接帶你走,幻璃卻說不成,神神道道說了很多說的我左右為難。你怕不怕?你若是怕,我就立刻帶你走。”
花解語搖了下頭,還沒來的及說話,湛然又道:“不怕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