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把臉頰貼在他的背上,細細感覺著他的溫度,胸口疼的喘不過氣來,卻有幾分奇異的興奮,好像一本書已經翻到了最後一頁,眼前就是結局,不管是好是壞,總勝過這般漫無目的的瞎猜。隨著神劍越飛越快,她胸口氣息漸漸鼓盪起來,似乎有一種奇異的力量噴薄欲出,而她的身體就是它的牢籠,馬上就要被它撕碎花解語掙扎著喘出一口氣,才能勉強的發出聲音:“快到了罷?”
湛然似乎是一喜,伸手握緊她手:“馬上就到語兒,你記得這兒?”
她低低的道:“我應該記得麼?難道我來過麼?”
“我也不知”他答的出奇坦白,坦白到有點兒張惶,全不像那個倜儻瀟灑的湛然,也不像以往那樣故弄玄虛:“這個地方對我來說很重要,所以我猜測,你應該來過。”
一邊說著,便覺得神劍的速度緩了下來,小船兒一樣在空中微微搖擺,雖然只是一把古劍,卻似乎竟能感覺得到他的歡喜之情。湛然柔聲笑道:“語兒你瞧,這兒就是‘劍冢’。”
花解語應了一聲,略略離開他一點,向下看去,下面像是一個山谷,谷中俱是層層疊疊的青石,草木不生,飛的低了,甚至能看到青石上縱橫錯亂的紋理湛然含笑道:“神劍未出世之前,氣息俱深埋於地底,可那時,這兒已經是寸草不生,卻無半分陰邪之氣,我覺得情形有點兒不對,這才入谷查探,費了好一番手腳,這劍祖宗才終於肯認我為主語兒你瞧,石頭上那些劍痕,都是神劍出世之時劍氣所劃”
口氣雖一本正經,語意卻像小孩子在討誇獎一般,花解語柔聲笑道:“好厲害!大概只有湛哥哥這樣的人中龍鳳,神劍才肯認為主人吧。”
湛然反倒一怔,伸手想要拉開她手,她卻抱緊不放,湛然喃喃的道:“語兒?”
她不答,也不動,湛然也不敢再動,只是僵著身子等著。只是片刻之間,隱約已經可以聽到遠處的呼叱之聲,花解語不出聲的嘆了口氣,低聲道:“湛然,謝謝你。”一邊就鬆開了手。
她為甚麼這時候對他說謝謝?湛然緩緩的轉身,一眼看到她的面目,就是大大一怔,愕然道:“語兒,你,你出了甚麼事,怎麼會這樣?”
花解語只覺得全身劇痛,似乎有一把無形的刀子在不斷的撕扯著她的每一寸肌膚,卻強忍著不發出聲音。她勉強的抬了眼,對上他的目光,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怎麼了?”
他薄唇微顫,卻說不出半個字,眸中神色震驚不已。她等了好一會兒,索性略略踮高腳,扶著他的肩,在他清亮的瞳仁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鏡中少女臉色青鬱郁的,平素清亮如水的雙眼,竟隱約泛紅,眉骨間也長出了獰惡的紋理,樣貌當真凶煞十分。湛然手中長劍不住錚錚作響,躍躍欲試,卻被湛然死死攥緊。
這當真是一個天大的意外,不是麼?這樣子得到了真相她該不該歡喜?花解語居然笑了一笑,看著他,柔柔的問道:“我是壞人,是不是?我是惡鬼,還是兇獸?還是別的甚麼?”
不遠處響起一聲厲嘯,湛然猛然回神,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飛快的道:“花解語,你聽著,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不知道會發生甚麼事,但是你絕對不可能是兇獸,絕對絕對不可能!一定是出了甚麼意外,相信我!你的羽衣被人加持過,十分牢固,你現在立刻穿上,馬上離開劍冢,等我解決完他們,立刻就去找你!”他清亮的星瞳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滿眼焦急,話說的極快,卻又極清晰,說完了,又斬釘截鐵的道:“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他把她輕輕一推,花解語身不由已的跌出幾步,他回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急燥,卻仍舊如此坦誠明朗,讓人無法不對他全心信任。她怔了一怔,下意識的拿出羽衣,一邊模糊的想,兇獸?她這模樣,是一隻兇獸麼?難道是因為來到了劍冢,所以激發出了她的本能?可是湛然說她不是?她該信他麼?
一邊想著,便將羽衣披在了身上,肌膚相觸的那一刻,毫無徵兆的,全身陡然一陣劇痛,像有滾水澆過了每一寸肌膚,只痛的全身收緊,身體內肆虐的力量像被甚麼力量壓伏,略略平抑,可羽衣上加持的力量卻是不依不饒,趁勝追擊,好像在羽衣內層生出了一根根尖刺,狠狠的刺入了皮肉中。
孔妍和與孔雀長老已經追到,小小一隻烏鴉站在青石之間並不起眼,湛然顯然心煩意亂,哪還有心思說話,不過三言兩語,兩邊便動起手來,一時場中氣流湧動。他似乎是回頭看了一眼,激戰的幾人便向另一個方向慢慢移動,站在一旁掠陣的孔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