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聖座的許多法令,與全能天父的意志產生了…衝突。抱歉,我並不是很清楚…”
“自從我加入聖佑軍,永遠都有人想要把他們的野心強加於我。先是鎮壓起義,之後是進攻西境,如今是回頭送死。我,絕不容忍蠢貨的指手畫腳,請原諒我的直白,先生。我同意接受你的提議,但不要得寸進尺,因為我已經在考慮脫離教廷之後的事了。我們的確是蘭斯人,大逆斯托姆·蘭斯的子嗣,但我們只是蘭斯人——生性浪漫,放蕩不羈,熱愛自由的蘭斯人,而不是你們的奴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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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爾霍夫的一番言論理所當然地引來了眾人的讚許。滿臉血汙和疲憊的人們抬頭望向沐浴著理性和勇氣光輝的年輕軍官,彷彿他們真的看到一個只存在於史詩中的英雄降臨人間,展露出溫暖笑容與雄渾力量,領導絕境中的人們重回人間。
事實上,塔爾霍夫並不具備多麼高超的演講技巧。只是人們迫切地需要看到希望,而他挺身而出的時機無比巧妙,無意中表現出的某些古典主義英雄形象恰好回應了他們的期許罷了。
“我開始明白聖座為什麼要我們警惕蘭斯的貴族了。”自知理虧的主教嘆了口氣,微微躬身。“願閣下不要與光明漸行漸遠。我能…為您做什麼嗎?”
這不僅是主教的疑問。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塔爾霍夫。他們需要他來告訴他們現在該做什麼。
“我們生活在一個黑暗血腥的時代。但不要沮喪,因為我們都將成為成為英雄被人銘記。今天,蘭斯的貴族與平民將再一次並肩作戰。我,查理·塔爾霍夫,以家族榮譽和我的劍與血起誓,接下來我會身先士卒,寸步不退,直到戰死沙場。我不會在昔日榮光的蒼白餘暉裡扮演一個只會發號施令的冒牌君王。兄弟們,開誠佈公地說,鼓起勇氣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恐怕我再也碰不到一個有能耐送我上天堂的機會了。如果我們選擇逃避,未來就只能滿足於喝得酩酊大醉等著那些邪惡的畜生來宰了我們。現在,告訴我,我的同胞,我的兄弟姐妹們,你們願意像我們的先祖一樣,信任我,追隨我,去完成只有英雄才能被賦予的使命嗎?”
人群沉默了半晌,然後一個年輕人站起身來,他吃力拄矛的樣子有些滑稽,但沒有一個人發出嘲笑。接著,第二個、第三個…許多人都挺身而出,就連一些哭哭啼啼的女人和幼童,也拿起石塊和隨處可見的木棒站了出來。每個人都因疲憊和恐懼顫抖著,臉上寫滿了搖擺不定的懊惱與不安,但這就夠了。相較於之前戰意盡失的烏合之眾,現在的他們就是一群勇士。
“大人,”第一個站出來的年輕人小聲問道,“我們該怎麼做?”
“時間緊迫,我會兼任指揮官與貴族這兩項職責。準備好軍械和一切可用的物資,告別親人,五分鐘後在這裡集合,我們儘快動身。”
……
時間在牢籠內唯一燈光的忽明忽暗中慢慢流逝。奧菲莉亞呻吟,掙扎,任由噩夢將她裹挾。她又一次看到了勞倫斯,看到了那本該在夏風中搖曳的田野,被她的爪牙變為一片火海。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早在奧菲莉亞擔任見習聖女前,她的父親就已在極度愧疚中自縊。當她再次醒來,現實就像從過去吹到未來的絮語,緊緊纏繞著她的思緒。她開始為夢所困,害怕清醒。每次驚醒,她都會數數,直到數字在她的腦海裡變得模糊不清,失去意義。她想知道,她的子民現在怎麼樣了?他們是否也像她一樣,在深眠與夢醒間輪迴?她思慮著,自己究竟帶領他們走向了怎樣黑暗的未來?
風暴仍在持續。在燃燒的走廊上,教會最虔誠的戰士與褻瀆惡物的纏鬥仍在繼續。被激怒的全能之主制止了手下的動作,祂親自動手,逐個虐殺著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螻蟻——有人被祂摁在烙鐵般的牆壁上活活燙死;有的人則被注入過量的毒素,化作一灘惡臭的粘液。如果條件允許,他們本該再死千萬次,像第一位神選者那樣每時每刻都被噬肉者撕咬,然後再癒合。但惱羞成怒的祂已經無法再理智地思考這種可能了,因為除了蹂躪血肉的觸感外,什麼都沒有。祂甚至能從屍骸與碎肉的拍擊聲中聽見笑。
那輕蔑的笑。當第一隻猿猴將柴棒從火中取出,當第一柄刀劍被賦予了鋒刃,人類就擁有了這種藐視死亡的力量。而這力量雖傷不到祂,卻一次次刺痛著祂的神經。哪有不會恐懼的猿猴?哪有不會折斷的骨頭?他們無比頑固,祂亦如此。它們都只能如同鋼鐵一般,在一次次淬鍊中浴血而生。
奧菲莉亞現在極度虛弱,其他人也是如此。即使是強悍的科恩也出現了侵蝕的早期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