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門的時候,周燎果不其然沒睡,他開著檯燈縮在那裡一直把門望著。
周燎看到秦湛的模樣時,還沒來得及欣喜他回來就一下愣在了原地。
「秦湛……」
秦湛看也沒看他,只是脫掉了大衣,扯下了圍巾去了衛生間。
周燎看著他脖子和臉上猙獰的傷口,過去的記憶逐漸湧了上來,他握緊了拳頭,撐著柺杖先是去抽屜裡的藥箱拿碘伏,然後又瘸著腿走到衛生間。
「………誰打你了?」
冰涼的水澆在秦湛臉上,刺得他傷口發痛。在破碎的玻璃鏡子中,秦湛冷漠地看了一眼周燎,裡面甚至拼湊不出兩個人完整的身影。
「在這裝什麼?」
周燎呼吸一窒,他拿著碘伏的手僵在了空中。
秦湛轉過身,直接出了衛生間,肩膀還撞到了周燎,用力得撞的周燎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周燎手都有些發抖,他不想看到秦湛現在對自己漠然的模樣……但他知道他沒有任何立場,因為過去的自己就是加害者。
秦湛坐在電腦前處理訊息,傷口是針扎般的痛,誠然隨著時間已經有些麻木了。
過了一會兒,一瓶碘伏突然放在了自己手邊,隨後只聽到撲通一聲,旁邊的人跪在了地上。
「秦湛……」
對方沒有回應,在沉默中周燎像是在接受凌遲。
不知道過了多久,秦湛回完訊息才側過頭,隔著反光的眼鏡鏡片看向面前跪在地上的人。周燎雙手背在後面,衣服修飾得寬肩窄腰,光影下下跪的樣子仿若希臘裡受刑的神。
「你這是在幹什麼?」秦湛面無表情地開口。
「…是他們打你的嗎…」周燎能夠猜到,是因為秦湛的邊緣性格,不會讓他和其他人產生爭執,他垂下了頭,「對不起。」
秦湛沒有說話,視線晦暗不明。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過去都是我的錯……我發誓再也不會了……」
「我會讓他們都退學的……」
秦湛聽到退學只覺得好笑,就像派出所很快被帶走的那些人:「有權力的人果然知道怎麼濫用,一路貨色。」
「不是的…不是。我只是不想他們這麼對你……」周燎心臟跳得很快,「很痛吧……」
「和當時的你比,可差多了。」
冷淡的聲音砸了下來。
周燎聞言顫抖著抬起了頭,在秦湛的注視下他伸出舌尖,沿著對方脖子上那道被指甲刮出的血跡一路舔吻上去,直到停留在喉結的傷疤那,隨後他含住了喉結,對方在這一瞬間明顯小幅度地開始顫抖。
周燎唇舌裹著凸起的喉結開始吮吸,舌苔時不時地會按壓著上下滾動。
秦湛手指插進了周燎的頭髮,有些難耐地伸長了脖頸,蒼白的面板上是暴起的青色血管。
「你的道歉,是用口水消毒?」
「……不,是贖罪。」
第36章 沉淪
在這帶著吮吸的舔吻中,就連秦湛一向毫無血色的面板也被染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緋紅。
周燎像是真的在懺悔,在為過去自己的所有行為贖罪。離開秦湛的喉結後,他的嘴唇輾轉於秦湛脖頸和鎖骨的每一處傷口,帶著悔恨和心疼,想像塗改液一樣把過去遮蓋。
但他知道,永遠也不可能,對方的身上,永遠刻著自己過去施暴的標誌,同那些過去被虐待的痕跡一樣,昭告著他們明晃晃的罪孽。
秦湛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但面上的表情依然不見任何變化。他抓起了對方的頭髮,讓人驟然離開了自己鎖骨上方的傷口,那裡被舔吻得有些黏濕,淤痕上是口水泛起的銀色光澤,看著曖昧又噁心,但秦湛好像並不反感。
他用指腹擦去了周燎唇邊的津液,手指揩過時,把周燎的唇珠也連帶著按壓了下去,對方的唇色在泛白中很快又恢復了血色,這一瞬間的變化,看著十足的讓人腎上激素狂飆。
「既然要贖罪……」
「那就永遠別離開。」
化學反應是世界上最微妙的產物,僅僅只是望向彼此的一個眼神,瘋狂罪惡的慾念便如藤蔓般瘋長攀升。
它就像一把火砸在了在了無垠的草地上,甚至不需要誰去觸碰,便早已野火連天,將天幕也燒成滾燙的血紅,將人焚燒殆盡。
周燎覺得自己像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夢裡他陷在仿若冰天雪地裡的無盡深淵,周遭除了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