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又是一年花開滿山坡,風光濃似酒。
無疆打坐一炷香時間, 便退去一身濕漉,她已經學會如何用內力烘乾衣物,可是這次很奇怪,她覺察到體內經脈中多了股陌生的真氣,自剛才從丹田處奔湧而出,流淌於經絡,像是一團小火炙烤著,熱熱的,非但不難受反而有點舒服。
「奇怪。」無疆低聲道,是沒打算讓人聽到的自言自語,屋外大雨瓢潑,輕而易舉地將這聲音掩蓋了過去。
可西流而尖,在這如萬馬奔騰鐘鼓齊鳴的雨聲中,聽到了這聲極輕極短的自語,他抬眸,隔著火光問:「怎麼?」
無疆一抬眼,觸碰到他的目光,彷彿滿屋的火光都落入他的眼中,明亮而炙熱,無疆的心猛然跳動了一下,趕忙挪開臉。
其實,自從刺他一劍後,無疆就有些無措,不知該怎麼面對他,她有些笨拙地躲避他的視線,垂下雙眼看向地面,輕聲道:「沒什麼,就是感覺體內多了股來路不明的真氣。」
火堆燃燒著,整個房間都是溫柔的感覺,她頭髮紮起別過臉去,露出流暢而清晰的下頜線,從柔軟稚嫩的耳垂旁蜿蜒到頷,清冷又柔美,甚至有幾分俏麗顏色,頷下之項白皙無瑕,頸線修長,山中夜雨如晦,西流卻似見到三月桃花紛飛。
是極美的顏色。
西流嘴唇有些乾燥,輕輕抿了一下嘴角,而後開口道:「這真氣應該來自孤燃花。」 無疆聞聲轉過頭來,卻只看著火堆,火勢漸弱,她從旁撿起一根柴火投入火中,將火光又挑亮了一點,聽西流繼續道:「真氣內力需得靠人日復一日的勤修苦練,日漸累積,才有所獲,是以入門之時,師父都會告誡弟子,習武之道貴在勤勉,切不可急功冒進、投機取巧。」
「聽起來像是陳詞濫調,但這確是習武之道,但凡以旁門左道竊取內力真氣或是修煉邪功速成者,最終都被反噬墜入魔道,比如吸星大法,比如邊陲疆地的種蠱吸功之法,皆不可取。修習內力雖無捷徑,但也並非全無技巧,上好的心法秘籍,按其修煉可事半功倍,極北之地的寒玉床,在上修煉一年堪比他人十載,再有就是世間奇珍異草,有愈傷增功之效。」
「孤燃花是世間奇珍,長於極寒之地,此花三十三年生根,三十三年發芽,三十三年開花,花開一年,純白的花瓣中心出現一點硃砂紅才算成熟,熟後三月則敗,若是無人發覺,便從此消弭於天地,人生也不過百年,再也等不到它第二次開花。」
「書載此花有治癒之效,未曾提及對武功的影響,但古籍經久,許多記載也不詳盡,孤燃花之功效也未有人親身體驗過,就如我們之前並不知服食之人的血液有治癒之能,你的內力增長也許是它另一層隱藏的神效。」
無疆手掌握拳,試圖去調動體內真氣,但是這股外來的真氣只在危急之際爆發,此刻又開始不聽她使喚,只是靜靜蟄伏著。
「好像不能為我所用。」無疆有些洩氣道。
「不急。」西流撕下火架上的一片肉,遞到無疆的面前,做出一個嘗嘗看的表情,看到她接過去嘗了一口點了下頭說好吃,還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西流眼尾露出點笑,才繼續講下去:「都有一個磨合的過程。」
西流挑了下火,似乎想到一個有趣的事情,「沒準以前服用孤燃花的人是不會武功的農夫或者書生,食用之後傷愈病好,此外只覺腦袋靈活,幹活力氣也大了很多,孤燃花的內功增效未被發掘,潛伏在他們身體中一輩子,最終歸於黃土。很多東西遇對了主人才能物盡其用,發揮最大功效,這樣看來,我可以把《百草集》的孤燃花篇修繕一下了,多謝小白花。」 無疆聞言訥了一下,謝她?如若沒有那場雪崩,這花是該屬於他的,或者在他身上能發揮更大的作用,發掘更多的潛能,她有種自己霸佔別人東西享盡便宜的愧疚。
她又咬了一口野雞肉,這也是他在她打坐時冒雨去打的……好像真的欠了他太多……
她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烤火烤得自得其樂,忍不住說:「你也吃點。」
「嗯。」他抬手從架子上撕下一條腿,笑道:「好像去南國宛州城的時候。」
無疆想到那個時候,明明是執行任務的,卻被他搞得跟遊山玩水一樣,從西疆晃到南國,夜入黃府盜取軍防圖,危急關頭她沒打招呼扮起小妾,他毫無壓力火速配合,他攬著她的腰,像個浪蕩子一樣,調笑話語信手拈來。
「我私奔吧,今晚就帶你遠走高飛,少爺我年少力強,風流倜儻,肯定能比那個糟老頭子好。」
那的確是她這輩子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