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人會想到那是被一隻狗硬生生給逼出來的,這絕代輕功主人的臉當真蒼白如紙,虛汗如雨,隨後陡然發出「啊——」的一聲,便消失了蹤跡。
「踏雪兄!」西流喊道,但已沒人回應。
他躲開身後的刀劍和箭羽,追到了森林的邊際,竟是個懸崖,西流往下一看,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到任何東西。
身後的黑衣輕功趕不上他們已經被拉出一段距離,但是馬上又拉著狗追了上來,黑壓壓的一片,人數眾多又有弩·箭在手,西流沒法一手護著無疆一手打鬥,他往崖下看了一眼,抱著無疆直接跳了下去。
黑衣追到崖邊,見兩人都跳了下去,他們沒有下崖,而是立刻提起弓·弩,往下狠命地射了幾輪。
西流極速地往下墜落,跌落途中聽到頭頂密佈的弓箭之聲,反手抽出身後的天青色骨傘,一按機扣,骨傘自動開啟,將西流和無疆極速下墜的身型一緩,於此同時,骨傘的傘面倏地旋轉起來,捲起勁風掃落頭頂的箭羽,像一場巨大的四月雨打落在帳篷之上,嘩啦啦的聲音。許久,頭上才沒了聲息,西流單手環腰緊抱無疆,呼吸相聞,在空曠的山谷之中徐徐飄落。 月亮偏西,正落在狹長的山谷盡頭。西流抬頭,於兩岸山壁擠壓出的逼仄空間裡,狹路相逢一場寂寥華美的月色。
他想,若是小白花此刻醒著,定然也覺得美不勝收。
好想跟她一起看。
然而她已經陷入了沉睡。
這懸崖不知有多深,西流只能隨風盪著,行至中途,耳畔傳來一聲叫喚:「子游兄,子游兄。」
西流聞聲望去,只見踏雪一襲白衣,手中握著一根藤蔓,在崖壁上飄蕩著,「方才真是對不住了,炊煙妹子怎樣了?」
「睡過去了。」西流道。
踏雪大感不妙,這全身經脈盡斷可不是鬧著玩的,這哪能是睡過去,分明是昏死過去,而且極有可能從此一昏不醒一命嗚呼,得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治療,武功肯定是廢了,但也總比沒命好。
可惜了,閣主的計劃恐怕要落空了。
一個人選擇成為一個殺手,不管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都註定走上了一條險惡而孤獨的道路,這一生必將時常夜不能寐。他們以刀劍為生,也註定會為刀劍所累,若是不想成為他人的刀下魂劍下鬼,就得時時要求自己更快更強,日日警醒自己勿驕勿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武學一路,終其一生,都沒有盡頭。
可若是一個殺手經脈盡斷,武功被廢,便是手無寸鐵地站在窮途末路之上,以後這一生,該如何行走,以何立足呢?
踏雪與西流同速向崖下滑去,感受著崖壁的堅硬和冰冷,起了點兔死狐悲的悲涼。
「炊煙妹子,要堅持住啊。」
懸崖之下也是一片森林,落地之後西流在附近找到個山洞,攏起一堆樹葉,將無疆放到上頭。
他燃起一堆小火,照亮漆黑的洞穴。
作者有話要說:啊,短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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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坦誠
無疆臉色蒼白如紙,幾乎聽不到呼吸聲, 踏雪心道不好, 忍不住側頭看西流, 見他雙眉蹙起,眼中滿是憂色。
全身經脈盡斷,就是此刻輸送內力也是迴天乏術, 武功是廢了, 但最後是死是活還是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燃燒的枯枝不時發出「嗶波」聲, 更襯得山洞之內氣氛沉沉, 寂靜無聲。踏雪起身走出洞外,不欲打擾兩人最後的時光。
他在這山林裡轉悠了一會兒,遇到一枝斜飛而出的枝椏, 腳尖輕點飛身而上, 以手枕頭仰身躺到在樹梢,月色綿延千里,他憶起一些塵封許久的荒唐往事。
他年輕的時候,也曾愛上一個女殺手。
愛得癲狂若痴, 孤注一擲, 願為她卸刀歸野, 柴米油鹽。然而他的男歡女愛、紅塵痴傻終究是輸給了立場和算計, 衣香鬢影的刀光劍影,險些讓他命喪。
是他不夠好嗎?他常常想。
想多了,他便不想了。
是勾欄瓦舍裡優伶們的嗓音不夠婉轉動聽、身段不夠美妙曲折嗎,是秦樓楚館裡的姑娘們不夠溫柔、不夠婉約善解人意嗎, 何苦要與那些無情無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