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接到新任務去往東朝,西流和無疆告別久修,前往北方,西流迎風駕馬,無疆在馬車之中,靜心打坐。
自清醒之刻起,她就覺得這個世界不一樣了,好像一切東西都被無限放大,久修閣內轉動的機扣聲,齒輪咬合、鏈條拉動,幾乎震耳,而如今她端坐在車中,也覺萬物喧囂。
馬蹄踏地,在她耳中不僅僅是簡單的上下奔騰,她彷彿能借著堅硬的馬蹄與大地相碰撞的聲音,窺見一粒粒塵土奔湧而起、四散飛揚包裹起馬蹄的身影,在那離地一尺的範圍裡,也有一場浩瀚天地。
她的靈臺異常清明,似乎能聽見萬事萬物的呼吸,花開葉落,嫩芽抽枝,風呼嘯而過在空中流轉出的韻律,一切的一切,都在她的靈臺中纖毫畢現。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傳說中的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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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雪地
除了對山川風物的感知之外,無疆似乎對人的情緒感知也變得愈發敏銳, 隔著厚厚的門簾, 她也能感受簾外那個清矍身影的不開心。
看慣了他的笑, 聽慣了他旅途之中的朗朗語聲,此刻風中的沉默還真有點讓人不適應。
於是無疆長腿一伸,掀開簾子坐到了他的身邊, 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手按住他手中的馬鞭, 道:「我來趕車吧。」
這是主動搭話的意思。
西流沒有鬆手, 溫聲道:「我不累,你傷剛好,進去休息, 不要吹太多的風。」
無疆從小在刀劍中長大, 不像那些在宮中長大的孩子,從小看慣了臉色和眼風,在言語機鋒和關係交織的深宮大院中,千錘百鍊出一顆玲瓏剔透心和一條三寸不爛舌, 能察言觀色, 能語如甜蜜把人哄得高高興興。
她從小跟在蘇冕身邊, 雖時不時打扮成丫鬟的樣子在宮裡進出, 但其實很少需要跟人打交道,不用討好蘇冕也不用迎合任何人,很多時候不需要說話,只需要跟在蘇冕身邊, 在必要的時候拔劍就好。但這鮮少的社□□際並不代表她不懂這些,相反她比很多人更敏銳,能從他人的言行舉止和氣息中體察出更幽微的心思和情緒,甚至在任務需要的時候可以扮成一個媚眼如絲能言善辯的姑娘,哄得目標人物眉開眼笑,卸下防備,而後一劍斃命。
但是,當她做回自己,做回真正的無疆,卸下任務中扮演角色的面具之時,她卻沒辦法遊刃有餘地應對,即使她知道他因為什麼事不開心,她說什麼話可以讓他重新展顏,但是面對這種真實的你我,她發現自己的表達能力有些捉襟見肘,不知為何,她對自己展現憤怒、冷漠之外的柔軟情緒有些抗拒,實在是沒辦法將「別生氣」這三個字說出口。
好在西流沒讓她自個兒糾結太久,便首先打破了沉默,轉頭對她道:「孤燃花找不找得倒不要緊,以後不要用自己的血去換取任何條件。」
嗯嗯,無疆趕忙點頭,就坡下驢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得。
西流看著她,覺得可愛極了,那張才剛冷峻了一會兒的臉馬上就破功了,笑得春風滿面,心滿意足,
他似乎有些得寸進尺,把臉微微往前一湊,道:「親我一下,我就不生氣了。」
無疆心中因食言而產生的淡淡愧疚立馬消失得一乾二淨,她低頭拔出腰間小白,「若無其事」地把玩了起來,西流瞬間覺得脖子涼颼颼的,立馬把頭縮了回來,長鞭一揮,發出爽朗的笑聲:「駕。」
馬車一路往北,穿越桃花紛飛,來到西疆最北邊的軍線,從那裡取來兩件狐裘大衣,那是西流寫信讓風乙寄過來的,雪地嚴寒,縱然內功護體,也受不了長久的風霜侵襲。
西流也寫信給了姜朝涯,要上單狐雪山,必經北洲,自上次軍營出了奸細,姜朝涯對軍營和北洲進出行人都嚴加盤查,未免被打成臥底,事先通了聲氣。
姜朝崖本想請他們喝一壺酒,但休戰之約已過一半,各國又拉開了最嚴峻的防線,軍營事多,加之北王近日身體有恙,她無暇抽身。
西流和無疆自北川繞過,上到半山腰,馬車無法通行,便將馬拴在了樹邊,但無疆擔心他們幾日無法返回,馬會餓死路邊,又駕著馬車下了山,託在山下的農家看養。 兩人自己背著包袱和乾糧徒步上山,行至四分之三,已是風霜撲面,遍體嚴寒,西流抖出冰藍色的狐裘大衣,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