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
顧之澤死死抱住李潤野的腰,整個人蜷進去,“我懂了,那天你跟我說……太張揚,沒必要……我……我沒給他留餘地,他也……”
李潤野抱住他:“不說這個,現在你想怎麼辦?”
“不知道。”顧之澤茫茫然,萬千世界中獨戰天下,說不盡的孤獨和恐懼。
輿論的力量有多大,作為新聞從業人員的顧之澤最清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己這艘扁舟很可能剛剛起錨就被拍沉在港口。畢竟再萬丈高漲的雄心壯志也敵不過山呼海嘯的輿論。
“之澤,”李潤野抓住他的肩頭,把他輕輕推開一點兒,帶著鼓勵說,“好好想想,然後告訴我你打算怎麼做。”
“我……不知道。”
“你必須知道,”李潤野放重語氣,“這是你自己的路,你必須自己拿主意,但是我會陪著你。”
顧之澤把自己關進書房,坐在地板上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24層的高度,幾乎可以坐擁整座城市,顧之澤一度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攀到了這個高度。可是僅僅一夜之間,幾個人輕點滑鼠就毀了這一切。
“人言可畏”,這四個字自古就痛徹心扉,你或許可以足夠堅強面對十個、十幾個、幾十個人的詆譭,但當數以萬計的不相干的人對你的情感和生活橫加指責惡毒詆譭以滿足他們的獵奇心和控制慾時,又有多少人真的可以“堅強”面對?
說到底,這不是一個能不能面對的問題,這是一個要如何面對的問題。
李潤野在臥室裡給劉念打電話,劉念笑著說,你這場戀愛談成全民性問題了,我很佩服。
李潤野苦笑一下:“行了別挖苦我了,先給我解決一下問題吧。”
劉念說:“你跟小顧商量好了?”
“沒呢,先跟你打個招呼,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至於他那邊我看情況再跟他談。”
“你想怎麼解決?”
“我這個人從來不是防守型球員。”李潤野肯定地說。
“那他呢?”
“我的徒弟,你覺得他會怎麼處理?”李潤野自信地說。
天快亮的時候,李潤野聽到顧之澤開啟了臥室的門,但他沒有動。
“師父,”顧之澤推開房門,“我想好了。”
李潤野說:“辛奕建議咱們接著把假休完,這種事就是三分鐘熱度,掐架得雙方出招,咱們要是不動聲色自然掐不起來,網民獵奇,吵一陣子就完了。”
“可這真不是你的風格。”顧之澤淡淡地說。
“我什麼風格?”
“你是連防守都懶得做直接就反擊的人。”
“那你呢?”
“什麼師父教什麼徒弟!”
“說說你的想法。”
“反正已經這樣了,我想發個長微博宣告,把我們的事跟公眾說清楚。既然袁明義可以利用網民,我也可以,現在的網民大多很開放,包容性很強,更有很多所謂的腐女,我相信他們會站在咱們這邊。水軍只是拿人錢財與人出力,短時間的炒作沒問題,長時間掐架的話袁明義肯定撐不住的。”
顧之澤靜靜地看著李潤野:“他們不過為了幾分薄利,我要的是‘情’、‘理’二字。”
李潤野露出讚賞的笑容,但是他說:“之澤,你想的太簡單了。網路暴民的可怕之處不僅僅在於他們的攻擊性,而在於他們是沒有什麼道德底線的,當你在網路上與人對戰時,他們會把你祖孫三代的詳細資料全都抖落出來,你想過叔叔的處境沒有?”
“想過,”顧之澤點點頭,“可是即便我們沉默以對,以現在的話題熱度,我相信我爸爸已經深陷其中了!”顧之澤深深吸口氣說,“師父,不是我莽撞冒進,實在是沒有退路了。”
李潤野靜靜地看了顧之澤幾秒,兩雙同樣深邃堅定的眼眸完美地契合在一起,疊映出同樣的光芒。
***
顧之澤先給顧雲森打了一個電話,果然如他所料顧雲森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沉默半晌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顧之澤簡單地說了自己的計劃,顧雲森說:“你長大了,自己的路自己走,你倆如果真的相愛,這關就能過去。至於我,一個快退休的中學老師沒什麼可擔心的。”
“爸爸,”顧之澤哽咽著說,“我對不起你。”
“現在說這個太早了,只要你不後悔就行。”
顧之澤掛上電話去寫那個“宣告”,為了父親他也要把這個局勢扭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