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讓他回悠然莊。
生辰那天,白惜晚寫了一副字送給阮暮秋,“為樂當及時,何能待來茲”,阮暮秋笑著收下,意味深長的看了白惜晚一眼,道:“多謝。”
柳淡眉送了一個香囊,花時雨送了一本書。兩人陪壽星用過飯後就散了,出門的時候白惜晚瞥見花時雨小心的替柳淡眉撥開路旁伸出的花枝。
入夜,阮暮秋帶白惜晚去泡杜蘅院的溫泉,前幾次都是阮暮秋帶他進來就走了,有人一起泡的感覺真好。
白色的霧氣漂浮在粼粼的水面上,抬頭看得見滿空的繁星。白惜晚望著阮暮秋笑道:“暮秋喜歡看星星嗎?我以前喜歡看銀河,在七夕的時候。”雖然那個陪我一起看的人已不在了,只要我還記得,他就還在。
水霧繚繞在兩人之間,看不清阮暮秋的臉,白惜晚聽見他磁性的聲音:“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心下惻然,好死不死提什麼七夕,這不是勾起阮暮秋的情傷嗎。
白惜晚眼珠一轉,道:“兩情若是長久時,又且在朝朝暮暮。緣分天定,牛郎織女一年一會正好,要是日日相對說不定兩相生厭,何來的千古佳話。”
阮暮秋哈哈一笑,道:“惜晚說得真對。”
兩人又東拉西扯聊了些詩詞歌賦,風韻雅事。白惜晚突然問道:“芙蓉樓是什麼地方?”
阮暮秋一怔,一陣沈默。
尚未想好如何作答,便聽白惜晚又問一句:“暮秋你去過嗎?”
“沒去過。”這回答得倒快。阮暮秋突然覺得臉上一陣發燙。
“義父常去嗎?”白惜晚記得上次花時雨的欲言又止。
阮暮秋臉上更紅了幾分。
白惜晚靠近阮暮秋,大概猜到幾分,雙眼微眯,低聲道:“是女人?”
“……是。”阮暮秋有些尷尬的看向別處,沒注意到白惜晚突然蒼白的臉色。
氣氛變得有些冰冷。
阮暮秋疑惑,轉過視線,卻見白惜晚已遊遠了些,烏黑的發往前搭過肩膀,餘下溼漉漉的幾縷,蜿蜒著貼在頸後背上,延伸到水中,飄蕩著漫開……玉色的肌膚讓溫泉泡得染上淡淡的粉色……
白惜晚此刻心緒難言,有些痛苦的閉上眼睛,緩緩沒入水中。
水很熱,為何覺得有些冷。
也許這樣才好……畢竟是我的劫……
何況在人間來說我還是他的義子,倫理不容。
浮出水面,回頭一笑:“暮秋,等我回悠然莊你帶我去芙蓉樓怎樣?”
阮暮秋又一愣,只覺今天真不該同白惜晚來泡溫泉。
不等他回答,白惜晚已上了岸,阮暮秋低頭不看,默默跟著起身,緩緩的說了聲:“好。”
幾日後,阮暮秋回了悠然莊。
花時雨勤奮練功,柳淡眉依然少見,白惜晚開始覺得寂寞。
秋葉落盡,寒露霜降。
白垣之派人送來了冬衣。這次三人都是一套緞面襖子,領口袖口鑲了一圈白狐毛,配一件蜀錦披風。花時雨的是紅色,柳淡眉的是綠色,白惜晚的是紫色。紅男綠女倒是配得十分好看,卻為何自己的又是紫色?
入冬之後天氣冷似一天,紛紛揚揚的大雪鋪得人間白茫茫一片。
紅萼臺的梅花開得妖豔又孤寂,白惜晚穿著新衣立在一株梅樹下,抬手拉下一枝紅豔幽香。不由想起兩年前的冬天,自己每日起了大早,跑到庭院最北邊的梅林折下一支沾冰帶雪的紅梅,做賊似的插在白垣之書桌上的花瓶裡。
今年阮暮秋回去了,內院不會太冷清吧。
悠然莊莊主外面風光,其實很怕寂寞。白惜晚記得有次看到白垣之獨自坐在庭院裡喝著酒,一杯又一杯,好像喝的那是水。那種眼神,是深深的淒涼,空空洞洞的淒涼。
折下那枝紅梅,慢慢往回走。
遠處一個身影靜靜的看著白惜晚,一身紫衣,一枝紅梅,身後一片紅豔映著白雪,少年如玉的臉上滿是寂寞的神情,緩緩的朝自己走來。
白惜晚走下紅萼臺,看到雪地裡站著一個從未見過的女子,正愣愣的看著自己手中的紅梅,想也不想便遞了過去,“喜歡嗎?送給你。”
伸手接過,眼中的少年已轉身離去,冰天雪地裡一個紫色的背影漸漸消失不見,低頭看著手中的紅梅,嬌豔芬芳。
第二年,夏末,白惜晚在青山書院的三年修習已滿。
白惜晚回來那天,白垣之喝了很多酒,直到白惜晚搶過他的酒杯,把剩下的酒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