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嗎?
人間的生辰……應是投入輪迴那日吧……魂飛魄散的如月……
真正的生辰……朝露……那天是本來是很高興的吧……
一陣撕裂般的痛。
抬頭怔怔望進白垣之的眼,沒有悲傷沒有哀怨,泛著點點溫柔,掩著絲絲寂寞。這一世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受情劫的是我,不是你,如果你我之間註定有痛,那便讓我來揹負……
十四歲的少年渾身透著無比的堅強,對白垣之一笑,“你會好好的。”
許多年以後,白垣之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白垣之走後,白惜晚在他帶來的包裹裡發現兩套雲錦衣服,還有一套淡紫色的素羅春衫。兩套雲錦是四人都有的,而這件素羅衫只有自己才有。
是因為生辰嗎?他記得自己最喜歡穿素羅……白惜晚看著手裡柔柔淡淡的紫色,一陣心悸。
入院兩年,文武雙修,勤筆齋裡讀書作畫調琴吟詩悠然自得,鳴劍樓裡……自然是混日子……對凡人的武功毫無興趣。朝雪樓裡學醫製毒……興致缺缺。玄兵樓裡奇門遁甲謀略縱橫之術……避之不及。
難怪花時雨調侃他:“你怕是今後要去考個狀元探花做個風流才子啦。”
白惜晚學這些只是因為在白垣之的書房裡耳濡目染成了習慣,白垣之喜歡,所以他也喜歡。
而對風流才子的理解無非是詩詞裡的“春日遊,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風流事,平生暢……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如果勤筆齋那位沐先生站在流雲亭裡把這兩句一念,再搖幾下扇子,真正就是風流才子了吧。
白惜晚覺得,自己和白垣之根本不是那類人,花時雨這句話一點也不靠譜。
阮暮秋練功出了點岔子,本該回莊裡的時間又推後了。倒不是阮暮秋資質不行,所謂眾望難負,他偏偏又是極認真的性子,自己逼自己太狠,加上那神功本就極難練,一時心緒不寧,差點走火入魔。
以前是阮暮秋日日去找白惜晚,現在是白惜晚日日去找阮暮秋。
死拉活勸著阮暮秋陪他賞柳看花,吟風弄月。阮暮秋對白惜晚從來遷就,雖然心中不願,倒也是從善如流,兩人時常在景緻美好之處流連忘返,行逐流水,坐看雲起。白惜晚時常寬慰,時常逗趣,阮暮秋心情慢慢好起來。
一日,兩人在紅萼臺閒庭漫步,芍藥花開正豔,牡丹卻有些凋謝了。
阮暮秋突然道:“她很喜歡牡丹。”
白惜晚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個她是誰。心道阮暮秋這次走火入魔不是因為神功難練,而是美人心難猜。白惜晚從來搞不懂女人,這種事情他無法替阮暮秋開解。隨口問道:“你喜歡什麼花?”
“現在已經不喜歡了。”
白惜晚看見阮暮秋眼底深深的哀傷。
夏風吹來一陣清涼,捲起片片落紅,輕飄漫舞,落了一地的心傷。
一句天涯何處無芳草卡在喉嚨裡怎麼也說不出口。
白惜晚只知道天地之間在也沒有第二個朝露,第二個如月。
凡人幾十年轉瞬間生命,能遇到合適的那個人又只有那麼短短的幾年時光,緣分何其難得。情深緣淺,情淺緣深,哪一種不是傷人腸斷,能得一生恩愛白頭何其有幸。
“她是誰?”還是那個藍如玉?
“我們回去吧。”阮暮秋輕笑一聲。
眼前一片!紫嫣紅,阮暮秋纖長的身影穿沒期間,一個熱鬧,一個淒涼。
不久阮暮秋又是過去那個玉樹臨風,穩重出眾的大師兄,青山書院的得意弟子。白惜晚高興中又有一絲絲的擔心。
能忘掉的不過一場春風一場夢,忘不掉又不得不假裝忘掉的才是刻心入骨的痛。
☆、第五章 別有幽愁暗恨生
梧桐院中黃葉落,吹香亭邊桂花香。
白垣之來過兩次信,都是給阮暮秋的,白惜晚有些失望。
花時雨好似猛然懂事了,不再成天追著柳淡眉胡鬧,最近越發勤奮刻苦。倒是少見到柳淡眉,青山書院女子很少,十個指頭都數不完,幾個女孩子湊成一堆,白惜晚自然遇不到。
拂過琴絃,悅耳的音色彌散。白惜晚彈琴沒太大天分,認真學了一兩首,也只彈得那一兩首。書法倒是還入得眼,白垣之那副“一望二三里,煙春四五家……”的字他經常拿出來臨摹,如今已有七八分像了,總少了兩分瀟灑一分優雅。
阮暮秋入冬便十八歲了,白垣之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