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樹敢保證,這個少年最多剛剛成年。
少年見到兩人這般親暱的姿勢起初分明是滿臉的怒意,轉瞬之間眼神又變得很失落,滲滿了滿滿的憂傷。
他沒有再看著兩人,而是低下了頭,低聲說,“阿泉。你背叛了我。我最討厭別人背叛我了。”
南嘉樹還被困在維谷,他知道自己如今不過是個擋箭牌。所以也沒做掙扎,配合著任由沈泉握起自己的手放進他的西裝口袋裡。
他看見沈泉的眼睛是空洞的,聲音卻是帶著故意偽裝的冷漠調子。“小唏。我沒有背叛你,我們又不是情侶。我和別人怎樣,和你也沒多大關係吧?”
這樣的口氣,最後一句詢問,加上剛才親密的動作。
一字一句,實在太傷人心了。
少年眼圈一片通紅,眼淚已經在眼眶裡打滾,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人憐惜。他用滿是鼻腔的口氣說,“你怎麼可以騙我呢?怎麼可以。”
很久,男人都沒有回答他的話。這般冷卻的場景維持了大約一分鐘,少年最終轉身跑走了。
南嘉樹望著少年離去的背影,對男人說,“他走了。”
男人很快就鬆了手,直起身子,“謝謝。”
“你不覺得你這樣對一個少年很殘忍?”南嘉樹經歷過這種看到自己喜歡的人和別人在一起,他明白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正因為感同身受過才替少年抱不平。
沈泉笑,“的確有點,不過如果我不這樣,也許他永遠不會向我坦白。”
南嘉樹抬頭問,“坦白?”
男人撫了撫衣服的褶皺,他的眉頭有點微微擰在一起,似乎在想什麼心事。然後,他說,“是阿,同居都快一個月了,床都上過了。關係還是曖昧不清。”
“激將法?”南嘉樹再次往少年離去那個方向看去,已經沒了蹤影。頓了頓說,“你還是去追吧。”
男人對他最後一句話有莫名的詫異,他原本以為南嘉樹會是“個人自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態度,沒想到還會開口鼓勵他。
他說,“晚上回家也來得及,讓他有更多考慮的時間。”
“呵。”南嘉樹輕笑了一聲,“隨便你。”
男人不禁勾了勾嘴角,這才是南嘉樹該有的態度。
他說,“你沒聽過一句話嗎?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一個人,除非你看見他和別人在一起。”
南嘉樹聽了也不作何回應,最後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開啟了車門坐進去,這一次再沒人阻礙。
他把車門合上,拉下窗戶,對男人說“我勸你你還是追過去看看吧。我還有事,再見。”
說完,毫不客氣地把車直接倒了出來,沒有給男人說再見的機會。
留下男人獨自一個人在原地苦笑。
**
車子行駛在回家的路上。南嘉樹後知後覺才想起沈泉說的最後一句話——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喜歡一個人,除非你看見他和別人在一起。”
呵。不禁想笑。這句話,早在十年前喜歡上池漾的那幾年就已經感同身受過了,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他吧。
不過,反正他們的事也不關自己的事。
回家。開門。
“咔嘣”一聲門鎖剛開啟,一隻椒鹽色的雪瑞納就撲了上來。
“汪嗚——”就像在歡迎主人的歸來,尾巴左右搖擺,抱著小腿不鬆開。
伸手摸摸小狗毛茸茸的小腦袋,拎到一邊,在門口的玄關處換上拖鞋,彎身將小狗抱了起來往沙發的方向走去。
一坐下來,小狗就開始不安分,粉色的小舌頭在臉上來回舔著,癢癢的。粘人的小狗,粘人的Nat。
Nat,希伯來語,禮物的意思。是他留下的禮物,留下來陪伴自己的禮物。
不知道為何,一安靜下來就開始想他了,早晨兩人還面對面地坐在餐桌上吃過一頓早飯,現在空蕩蕩的只剩下自己和Nat。房間裡總覺得還殘留著那個人的氣息,一想到他已經離開,心裡就有點悶悶的想念。
掏出手機想發條簡訊給他,卻發現手機裡已有兩條未讀簡訊。
都是來自正在想念著的那個人。
第一條——木木。我登機了。
第二條——快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的皇后。
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話語裡的意思,南嘉樹腦後不禁落下一滴冷汗,卻忍不住笑了。
真是跟孩子似的,總也長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