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性地瞪起了眼睛,逼他進入正題,他攪著杯裡的液體,牛奶和咖啡變成黑白分明的旋渦,看得我差點頭暈,然後聽見他說,蘇銳,今天我們說的話,你不要跟其他人說好嗎?我說你別賣關子行不,我不是居委會主任她孫子,不會嚼舌根,他小聲笑笑,我是說,連陳旭陽也不要,我立馬有些惱,說你說不說?不說拉倒啊。
他沈默了好一會,突然抬起腦袋看著我,特認真地說,我想問你,如果我有了陳旭陽那樣的能力,你是不是可以回來?
我心都被他擰緊了,生不出火氣,卻只是疼,死心眼啊死心眼,這人真死到沒救了,怎麼能夠這麼久以來,都還一直抓著這個問題不放呢?難不成我倆都得在一棵樹上吊死?
我無奈地吐口氣,說,顧鵬飛,我以為你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他挺衝動地打斷我,蘇銳,你覺得我在做白日夢嗎?我沒再繼續說,只是把他望著,你說你要我怎麼樣?現在都什麼時候了?還在跟我扯這些陳年老窖的事情,惟恐天下不亂是不是?
我倆僵持了一會兒,他終於說了一句把我徹底傻了的話,他說,我從四海拿到的東西,沒有全部交給陳旭陽,最重要的一部分還留在我手裡。
我怔了,腦袋裡不停地分析這句話的意思,他立刻又說,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早就找到了擊垮四海公司的王牌,你相信嗎?
是真的嗎?!我一拍桌子幾乎跳起來,我看著他的眼睛急不可耐地問,是不是真的?你說真的嗎?是什麼東西?!他抿了下嘴唇,低聲說,一兩句還說不清楚,不過,我確定那是他們的致命傷。
我全身的雞皮疙瘩一層層地起,這意味著什麼我不會不知道,他們成功了?這麼順利就成功了?
我說服自己先冷靜下來,控制著激動說,不……不可能吧……如果是對他們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一個外人怎麼可能拿到?你當我是小孩子?顧鵬飛再次沈默了,不過他的眼神告訴我,他沒有說謊。我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追問到,你說,你告訴我,你怎麼拿到那東西的?四海的人就個個都是白痴是瞎子,把你當透明?你……
顧鵬飛咬了咬嘴唇,下了什麼天大的決心似的,按住我的手跟我說,他們不會懷疑我,也不會防著我的……因為……我已經被當作是他們曹家的人了。
我的心猛烈抽搐了起來,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什麼意思?還能是什麼意思?!不是這樣的話,他怎麼可能升得那麼快?那麼順利地一次又一次偷出機密?他看著我微微苦笑,說,我剛剛進公司的時候……就已經跟曹瑩瑩訂了婚。
雖然自信我的心臟已經到了百毒不侵的地步,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是有了一種翻船的噁心感,我的指甲立刻嵌進肉裡去,臉上的神經跟著麻木掉了。
訂婚……訂婚……訂婚……就是穿著西裝戴著胸花領著精心打扮的未婚妻,見過雙方父母,在臺子上隆重地交換鑽石戒指交換甜蜜親吻宣佈結婚日期,再在一幫狐朋狗友遠親近鄰的歡呼或怪叫聲中手握著手切雙層蛋糕倒紅葡萄酒……的儀式。
死寂了片刻,我突然不知所措地笑笑,機械地說,好……好主意……你挺聰明的啊,沒想到男人也能犧牲色相……反正……反正你也不打算要你那張臉了……
他擠緊眉頭卻毫不慚愧地望著我,說,你不會懂的,蘇銳,這是代價。
我心口堵得快要抽筋,誇張地大吸了一口氣,說,不要跟我說這些了,顧鵬飛,你想要幹什麼?你瞞著陳旭陽這件事,究竟想要幹什麼?你給我說清楚。
他總是壓抑著的目光一瞬間精神起來,彷彿我們終於討論到了話題的重點,然後他直直看著我說,我要把我爸的公司奪回來,那原本是屬於我的。
我失笑,覺得彷彿天方夜談,可能嗎,合同都簽了,錢都給了。他搖搖頭,嘴角勾起一絲弧線,那彷彿是一種狡黠的沈穩,他說,寰宇還沒有消失,因為是好朋友的公司,所以曹衍並沒有完全裁掉寰宇的員工,而是把我們作為發展的基礎保留下來,也就是說,公司的整個骨架還沒散掉,只要有適當的機會,我們完全能夠反過來吞掉四海,到那個時候,四海就只剩個空殼子,而裡面,還是過去的寰宇……
我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陳旭陽堅持吞併之後要裁掉對方所有員工,看來,人在某些地方確實需要堅持原則,必要時得殘酷。
他繼續說,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遲遲不把東西交給陳旭陽,一旦四海真的垮了,想必他也對這塊肥肉虎視瞪瞪吧?可是不行,它的資源還有市場,都應該是寰宇的,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