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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鳴聲;睜開眼,清晨的陽光已薄薄地撒進房間。輕輕地翻了個身,讓自己由側睡恢復成平躺的舒適姿態,眼角影射出身旁那張依然在熟睡的臉龐。

彷彿……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已經記不清夢的內容是什麼,只唯一留在腦海裡的便是這張容顏的少年版,依稀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亦有著如今已經極少能看到的快樂笑容。

……年少時的他們曾經那樣無憂無慮地快樂過,勇往直前地相愛過,然而當青春的歲月一去不復返,他們的愛與快樂似也隨之消逝不見了……

終究……是要分開的吧,在不久的未來;即使仍然可以比鄰而居,可他們不會再像像昨晚那樣共浴,現在這樣共眠,也不可能會像他們過去那十年的每一天早晨那樣嬉笑著梳洗,一起吃早餐;因為,會有其他人加入他們的生活,慢慢成為他們各自生活的重心……

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挫折感,每每不經意想起時都會覺得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那樣,令人喘不過氣來。

——是眷戀?是不捨?還是,只不過因為擁有了這麼多年現在要讓給別人而覺得失落?……糾結了無數天的問題,至今卻仍然是理不清的頭緒,道不明的心結。

‘你還愛史毅嗎?’

不期然地,腦海中浮現起那一天林偕所問的那個問題。

……怎麼會不愛呢?二十七年的歲月,卻已有十五年的時光裡鐫刻著史毅的名字,怕是比血濃於水的至親更長更多了;只是,他深深恐懼著如果依然只是用五年前那樣的愛去愛著他的話,他們的世界除了天崩地裂、徒留一片荒蕪的廢墟外還能剩下什麼?

……分手,多麼平淡的兩個字,可誰又知道隱藏在這兩個字背後的鋒利卻在他的心上硬生生地劃開一道幾乎見底的傷痕,至今未曾癒合,在眠淺有夢的夜裡他亦曾為之無數次地痛醒;這一生,如果可以不用再從史毅口中聽到這兩個字,即使……只當一輩子的朋友又如何?

床頭櫃上傳來輕輕的震動感,帶回思緒的同時拿起手機,按下閱讀簡訊,卻見來自邵翰傑的幽默Morning Call動畫——一隻鬧鐘圍著草裙忘情地跳著森巴舞。

收起傷感,在唇邊揚起一道淺如虛無的笑意;然後悄無聲息地,傅煜凡掀開溫暖的棉被走下床,進入浴室梳洗。

靜靜地睜開微腫的眸子,側過身看向被遺忘在枕頭上的手機畫面,圍著草裙的鬧鐘依然在跳舞,而在某個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邵翰傑’三個字依然刺痛了他一夜無眠的眼。

浴室門被開啟的微小聲響讓他再度合上了沉重的眼皮。輕輕的,衣物被替換的聲音;輕輕的,手機被拿走後枕頭復原的聲音;輕輕的,房間的門被悄悄開啟又靜靜合上的聲音。

苦澀的笑,隨著眼睛的再度睜開而滯留在有些一樣乾燥的唇邊,扶住昏昏沉沉又有些隱約作痛的額頭,史毅靠在床頭望向窗外樹葉間活潑跳躍著的點點金光。

也不知過了多久,熟悉的電話鈴聲終於劃破了室內死寂般地寧靜,史毅拿起電話低低地‘喂’了一聲,才驚覺自己的嗓子沙啞得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

“毅?”

“抱歉,好象有點感冒了。”簡單的幾個字,卻像是費盡了全身的力量,喉嚨也像灼燒般得疼痛。

“聽起來不是有點,而是非常嚴重。”Susie有點焦急。

“至少短時間內死不了。”儘管喉嚨口傳來的疼痛可媲美被最粗的工業用砂紙來回打磨,史毅仍是再度勉強地‘憋’出一句話。

“暫時先別再說話了,我馬上就過來。”

電話被當機立斷地掛掉了,放下比平時沉了許多的手,不經意地側過頭,枕邊空空的雪白映人眼簾,徒留清冷的空虛和惆悵。

……應該要努力適應吧,在不久的未來,他的身邊將不再會有那已經滲入骨髓的淡淡的柑橘的香氣,不會再有那獨佔了近十年的冷中帶暖的熟悉體溫,也不會再聽到那乾脆利落的從浴室傳來的刷牙和沖澡的聲音……這一切,都會慢慢成為他永遠無法忘記的回憶。

閉上眼,縱使呼吸困難,卻不會比心中那將死般的窒息感更強烈;想不到到了真正要分離的時刻,自己竟是比所料想的還要難以割捨……

……眼皮很沉重,重得讓他想沉沉睡去……如果可以一睡不醒,那該有多好,他可以永遠不必面對靈魂被撕裂成兩半的劇痛,也可以不必眼睜睜的看著這一生唯一的摯愛為別人所擁有……對此時的他而言,長眠,也許真的是一種極至的幸福吧……

“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