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正茂盛,沈青池後背斜靠在樹幹上,閒閒地看著堂內最後一排端坐的背影。他猜,小狐狸此時的表情一定認真而虔誠。
佛家崇尚因果報應、生命輪迴,前世為今生因,後世是今生果,種善因方可得善果。此生有憾,還可期待來世。即使是欺騙,對有盡頭的生命來說也是個美麗的謊言,不是嗎?起碼不會絕望。
“緣善緣惡皆有始終。阿彌陀佛,施主,恕老衲多言,勿戀凡塵及早歸去的好。”菩提樹後,一身著金絲袈裟的老和尚踱步過來,站到了沈青池身邊,視線同他一樣,落在經堂內的那抹身影之上。
沈青池轉頭看了眼老和尚,嘴角微斜,無聲一笑,“惡極從善,善極同惡,互為始終。天下萬物皆如此,緣亦當然吧,大師。再者說,佛家常雲‘諸事隨緣’,既然我還沒打算離開,那便是是緣分未盡,焉有勉強為之的道理呢。”
言盡,沈青池直起身徑直走到經堂門口,叫上小狐狸一起離開。想他還未蘊化成形的時候就常常被迫聽那燃燈老和尚講經,心理陰影可不是一兩點,好不容易下來了,斷沒有再受折磨的道理。
很小的時候,爹爹就帶著他趴在經堂的房樑上聽大和尚說經,後來剩自己一個人,每當想爹爹想得厲害的時候,他就自己去趴房梁,斷斷續續低沉平緩的經文繚繞在耳邊,伴著淡淡的檀香味,心裡很快就能平和下來。這個靈業寺的大和尚講經和欶州的一樣好呢,可惜阿青好像不喜歡這裡,要是能多聽一會兒就好了。
跟在沈青池身後,阿籬有些不捨地回了兩次頭,然後在他無聲的催促中跟了上來,經過老和尚身邊的時候還停下腳步恭敬地行了個禮。他識得的,穿著這種帶金絲線袈裟的是主持大師,說起經來是最好的了。
沈青池走起路來大步流星,阿籬腳下緊踱了幾步才趕上他身邊,然後微微仰起頭給他複述剛剛大和尚講的經書裡的故事。一個淡然地聽著,一個講得興致高漲,旁人看著倒也有些溫馨的味道。
“阿彌陀佛,到底是我強求了。”老主持淡淡嘆了口氣,看著兩人的背影消失在人群裡,不禁輕輕捻動手裡的佛珠,“此劫,命也。願我佛庇佑有此慧根佛緣之人,阿彌陀佛。。。。。。”
靈業寺外的廟市很熱鬧,林林總總的小攤子,除了香燭外,數地方特色的小吃最多,潔白甜脆的糖蔥,軟糯的綠茶糰子,米香濃郁的餈粑,還有喧呼呼的棗泥糕,等等。從攤子的這頭一路吃到那頭,阿籬最後是捧著肚子出來的。
明明吃的東西一樣,分量也一樣,但自己感覺肚子都要爆掉了,可阿青好像一點事兒都沒有的樣子。阿籬心下想,塊頭大果然好啊。
吃撐了後,在山林裡跑了兩圈,撿拾了不少山蘑菇,然後又在下腳下的油菜田裡奔了兩個來回,結果運動過量,到了黃昏和素然他們會合的時候,阿籬的肚子唱起了空城計。
沈青池用餘光掃了眼因為餓肚子而精神頭有些萎靡的小狐狸,控制不住地無聲笑了兩下,然後伸進衣襟裡,拿出塊芙蓉糕遞給他。
果然,前一刻還無力撐起眼皮的兩隻大眼睛立刻就晶亮亮的了。就沒見過這麼愛吃的狐狸精啊!
痛快地玩了一天,吃罷晚飯後,四個人都早早回房休息了。阿籬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體通暢,精神十足。
筍宴圓滿落幕,就到了辦正事的時候了。素然和老劉要去田裡正家裡商量今春玉蘭片收購的事,阿籬和沈青池則要去何老伯家裡,他們說好了的,要見識一下玉蘭片的做法。
阿籬兩人進院子的時候,何老頭夫婦倆正好從東廂房裡往外搬大圓口的竹簸箕。日前蒸好的筍已經陰乾,這兩天天氣晴朗,正是制玉蘭片的好日子。
沈青池接手了搬運的工作,何老頭帶著老伴兒和阿籬在筍寮裡把蒸好陰乾的筍一個個剝去外殼,然後切成均勻的厚筍片。
剛開始的時候,阿籬和何老伯剝筍皮,何大娘切筍,切滿一木盆後,沈青池搬完了筍接阿籬的手,和何大娘兩人剝筍皮切筍,而阿籬和跟著何老頭烘焙筍片。
“這是。。。。。。粗鹽?”阿籬抓起幾粒鋪在鐵篩上的東西,聞了聞,嚐了嚐,然後驚訝地看著何老伯。
何老伯頭也不抬地繼續往粗鹽上鋪筍片,“是啊,在鐵篩子裡鋪上一層粗鹽,在烘焙的時候,從筍片裡逼出來的水就會被粗鹽吸收,然後再慢慢蒸發,這樣筍片受熱均勻,不會被烘焦,水分也榨得乾透。小子,這可是我不外傳的獨門秘方,便宜你了!”
“呵呵呵,謝謝何老伯!”阿籬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