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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下面的話難以啟齒,他頓了頓,偷眼瞧伏羿,雖然臉上烏雲密佈,但也沒有勃然大怒的徵兆,他壯了幾分膽氣:「大王其實是氣他直言不諱吧?唉,容矢牙說句心裡話,無雙公子已不在人世,大王何苦又——」

「矢牙!」伏羿厲喝,眼裡血絲縱橫:「連你也來指摘我?!」

「臣不敢!」矢牙撲地跪了下去:「臣只是擔心大王,不想大王整天沉溺往事,了無生趣。臣為射月國萬千臣民請命,請大王以江山為重。」

好些話,平時只在他心底盤旋,從不敢輕易表露,此刻話匣子既已開啟,他也豁了出去,頻頻叩首哀求:「大王,你就別再自欺欺人!你明知道,無雙公子死也好,活也好,都未曾真心愛過你,大王又何必遷怒旁人呢?」

伏羿雙拳骨節捏得格格作響,終究沒有打到矢牙臉上,肩頭一懈,反而悽然笑著搖了搖頭:「我吞過他的頭髮,立過誓永不背叛的。即使他對我是虛情假意,我愛他之心也不會變。」

黑衣在風裡颯颯飄飛,他遙望遠方雪天朦朧,神色惘然悽楚。矢牙無言可勸,大氣中只聞低沉呼吸。

半晌,矢牙才低聲道:「臣不該妄加議論,只求大王網開一面饒了沈公子,免得遭人詬病,說大王以強凌弱……」看看伏羿臉色,小心翼翼道:「況且他還是大王吩咐臣從雪地救回來的,也算有緣,就當是無雙公子在天的安排吧。

「大王難道不曾發現,沈公子的從容氣度,和無雙公子略有幾分神似?」

伏羿沉默,高大的身影充滿風雨欲來的壓抑平靜,良久冷冷哼道:「無雙是何等英雄人物,他小小一個沈滄海,也配相提並論?」

矢牙救人心切才信口胡謁,自己也知道硬將這清柔如水的讀書人同驚才絕豔的無雙公子扯一塊太過牽強附會,只盼能勾起大王一點憐惜之情。

聽伏羿毫不客氣地駁斥,尷尬不已,還想再勸,卻見伏羿一甩衣袖邁開大步,朝兵營走去,他驚喜交加,看來,自己那番話也不是完全白費唇舌。

尚未走近,就見方才沈滄海落地之處被兵士們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嚴實。人頭攢動,還不時有笑聲飄出。更聽圈子裡有個兵士大叫一聲:「他孃的真舒服——」

伏羿俊臉立時鐵青,伸手就抓住前面幾個兵士的後領甩了出去。餘人一看是大王,笑鬧登斂,齊刷刷讓出一條路來。

人群正中央,剛才大叫的兵士見大王滿臉怒容衝進來,後半聲嚇得噎在喉嚨裡。盤坐在地的沈滄海也詫異地抬起頭。

「……你們在做什麼?……」伏羿的質問在後半截就變了調,瞪著沈滄海還按在那兵士小腿上的手掌。

「他的腿行軍時扭傷了,我幫他推宮過血順下經絡。」沈滄海不緊不慢地又拿捏了一陣,才替兵士放下褲管,叮囑他回去再用熱水敷兩次便無大礙。那兵士滿心感激地去了。

伏羿凝視著沈滄海的微笑,半晌,哼了一聲,對四周兵士道:「你們還圍在這裡看什麼?立即拔營,開赴青龍關會師!」

「是!奉大王號令,拔營會師!」隨後的矢牙朝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副將打個眼色,那副將也算伶俐,立即會意,跟著大聲傳下軍令。一時「拔營……會師……」呼聲似層層雪浪翻滾,響徹雲霄。

看著眾人都在忙碌收拾,伏羿拉起沈滄海,在他耳邊慢慢道:「你的本事真不小,連我手下兵士也哄定了,嘿嘿!」這個手底沒什麼氣力的身軀倒是蘊藏著越來越多出乎他意料的力量,叫他不再抱輕視之心。

「不敢,滄海只是略懂醫術而已。」沈滄海話音鎮定,耳根卻已微微發了紅。他雙腿綿軟無力,被伏羿拉起後,全身的重量便無可避免地都壓在了伏羿扶在他腰間的雙手上,上身也控制不住,靠住伏羿寬闊的胸膛。

那雙手,寬大有力,幾乎像個鐵環扣住了他的細腰。伏羿噴在他耳後的氣息,更帶著濃烈的陽剛味道。

這個樣子,也未免太曖昧了點……

「伏王,能不能請你先放開滄海?」他費了番工夫才理平胸口莫名其妙騰起的絲絲悸動,告誡自己保持冷靜。身後的男人,是西域雄霸一方的虎狼之君,又被他接二連三言語冒犯,稍有應對不慎,他可能就將橫屍殺機四伏的軍營之中。

伏羿的地位、權勢、體力、霸氣……隨便一樣,都能把他像個螻蟻似地輕易壓軋至死。他唯一能與之抗衡的,只有自己的才智和骨氣。

他能感覺到,伏羿處處都想逼他屈頸臣服。這正是他所盼望的。

惟有伏羿對降伏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