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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伏羿有情,可惜你和他,相逢恨晚。」

這事實,沈滄海早就明白,遙望伏羿消失的方向,心酸悲涼之餘,也慢慢騰起點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只要他開心就好。」

無所求,也就無所失。忘卻了昔日恩怨情仇的伏羿,從此也將不再為情所困。

想看那雙藍眸裡凝結的千年寒冰融化,想看那人拋開所有的哀絕,不就是他初見伏羿時心底湧起的念頭麼?他於伏羿,從前是人生過客,今後,也是。那段註定無果的愛慕,只適合收藏進記憶的箱底,獨自回味。

他微笑著收回了目光,轉動輪椅準備回去,卻聽雍夜王笑道:「沈滄海,還有一個人,你不想見了麼?」

頎長的身影讓開一旁,露出一直站在他背後的人。

披散的長髮遮住了那人左邊半張面龐,褐色溫柔的雙眼正含著欣喜和羞 赧 ,更充滿了期待。

「滄海,我來找你了。」他紅著臉,朝沈滄海伸出手。

這一刻,沈滄海已然傻了,痴了,下意識地拾手,顫抖著摸上商夕絕的臉。指尖的溫度告訴他,那絕不是他的夢境幻覺。

視線突然就被急速湧出的熱液擾亂,迷濛了。他緊緊揪住眼前人,再不鬆手。

哪怕天崩地裂,他也不讓商夕絕再次從他身邊離開。

雍夜王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緩步走向山坡最高處。

戴著黃金面具的青碧色人影,正矗立坡頂,在等他。

雍夜王在面具人身前止步,揶揄道:「我沒想到你竟然肯帶商夕絕來找沈滄海,你還算有些人情味,以往倒是我看錯你了。」

「雍夜王,不用你來嘲笑我。」黃金面具後,赫然是商吟鶴的聲音,悻悻道:「我有沒有人情味,都與你無關。」

他看著那邊相擁在一起的兩人,無奈地搖頭:「皇兄自打出生,便生有兩顆心臟,兩樣性情。那一刀,刺傷了皇兄的那顆心臟。」

商夕絕喜悅的笑聲,隨著風,飄上了坡頂。

商吟鶴緘默良久,才冷冷道:「皇兄他已經死了。那個人,不再是我所敬服的皇兄,我不想再看到他。」

「所以你就把他扔到我雍夜族來了?」雍夜王微挑起眉毛,神情卻沒什麼不悅,反而淡淡笑道:「你若是哪天厭倦戴著這面具了,想把自己扔給我,我也一樣照單全收。」

「雍夜王,你什麼時候學會說笑話了?」淺灰色的眼睛在面具後狠狠瞪他一眼,商吟鶴衣袖飛揚,頭也不回地走了。

雍夜王隻身站立坡頂,仰望天空風起雲湧,悠悠嘆了口氣。

情字到頭,其實只見寂寞如飛花。

伴隨著落日最後一絲餘暉消失在山坡後,暮色藹藹,將草原上一切景緻都變得朦朧迷離。雍夜族人的居處,開始次第亮起火光,又隨夜深陸續熄滅。

沈滄海所住的氈房內,兀自點著牛油蠟燭。燈花剪影,映紅了氈房內的各色掛毯,照在商夕絕臉上,亦是酡紅一片。

他侷促不安地看著氈房內唯一的那張小木床和一床被褥,轉向輪椅裡的人赧然道:「我找人再拿床被子來,睡地上就成。」

「等等……」沈滄海想叫住他,商夕絕卻已走出了氈房,不多時就捧著條薄毛毯回來,打起地鋪。

沈滄海注視著商夕絕忙碌的身影,心情仍末從白天的驚喜中恢復過來。從永昌宮中回來後,他始終沉浸在傷懷之中。難忘伏羿,對商夕絕,更是心痛之餘,揮不去深深的愧疚。如果不是他的出現,商夕絕也不會送命。

以為自己後半生都將揹負著自責渡過,沒想到商夕絕竟然還活著,還來到了他身邊。幸好商夕絕那刀刺傷的,只是永昌王的那邊心臟……

「你在看什麼?」商夕絕鋪好褥子,發現沈滄海一直在望著他,臉不禁發熱,囁嚅道:「你要是不喜歡,我、我就睡到門外去,我——」

沈滄海胸口忍不住陣陣發酸。眼前這個對他事事賠盡小心的男人,實在讓他無法不疼惜到骨子裡。他微笑:「我困了,勞煩你抱我到床上。」

商夕絕急忙上前,輕手輕腳地把沈滄海從輪椅裡抱了起來放到木床上,彎腰為沈滄海脫著鞋襪,道:「我去打些熱水替你擦身?」

聽到頭頂的人思了聲,他正待往外走,倏聽沈滄海輕聲道:「這床也不算太小。你若不嫌擠,就一起睡上邊吧。」

商夕絕剎那還當自己聽錯了,帶著滿臉不敢相信的神情回頭,恍惚半晌才結結巴巴問道:「滄海,我,我真的可以和你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