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流雲視線落在他亮晶晶的眼角,瞬間陰沉了臉色。
周遭的氣溫陡然下降。
驚!!!
唐塘漿糊般的腦子瞬間驚醒,倏地瞪圓眼珠子,驚恐地看著流雲半明半暗的臉。
我說了什麼……
我靠啊!老子剛才到底說了什麼混帳胡話?!老媽怎麼可能來這裡?!
一瞬間,唐塘全身血液迅速褪去,一個非常煞風景的念頭冒了出來:所謂“腦海中有一萬隻草泥馬奔騰”的感覺就是我現在這樣嗎?啊?
兩人大眼瞪小眼,各自揣摩著心思僵持了數分鐘。
唐塘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驚恐之下痛感全部消散。
流雲盯著人看了一會兒,念著他現在體質虛弱,稍稍緩和了臉色,端過杯子把僵硬挺屍狀的人扶了起來:“喝水。”
“哦……”唐塘吁了口氣,想伸手拿杯子,胳膊抬了都不到一厘米,劇痛再次襲來,只好頹然放下,見師父已經拿著杯子湊到唇邊,只好乖乖張嘴。
“你希望誰來過?”冰冷的聲音突然在耳側響起。
“噗……”茶水噴出,胸前的棉被瞬間溼了一大灘,唐塘瞪著眼痛苦的咳嗽起來。
“好好喝水。”流雲不悅的替他拍拍背,又端著杯子湊過去。
唐塘一臉委屈,小心翼翼抿了一小口。師父你要讓我喝水就別整這麼嚇人的問題好不好?
唐塘看他沒再說話,顫著一顆小心臟邊喝邊偷偷瞄著對方臉色。
流雲看他這副心虛的模樣,心中更加不悅。
唐塘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熬著,剛剛清醒過來的腦子此時已進入高速運轉狀態,只希望這杯子是個聚寶杯,裡面的水永遠喝不完才好。
流雲等得不耐煩了,沉聲道:“喝完了麼?”
唐塘連忙點頭,乖乖閉緊了嘴巴再不碰一口。
杯子落在桌上的聲音明明很輕,可聽在某人耳中卻像是包青天手中的那塊驚堂木,“啪”一聲,頭皮一緊,連帶著魂都被震出去老遠。
“可以說了麼?”流雲拉開距離,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倒真有幾分審問的架勢。
“說什麼?”唐塘睜大一雙無辜地眼睛回看他,一看師父變了臉色,連忙點頭,“我說,我說,師父有什麼問題您儘管問。”
流雲對於他這種拙劣的裝傻充愣技巧實在無語,又不忍心拿他怎麼樣,頓時一股氣憋在胸口,提不上來又壓不下去,生平頭一回體會到憋屈的感覺。
唐塘瞟了眼他掩藏在冰冷眼神中的小火苗,心肝一顫,脫口道:“我想小黑了……”
流雲憋著的那股氣頓時破了功:“什麼?”
“老馬……嗯……就是……呃……小黑……”
室內一片靜默,兩人再次僵持數分鐘。
唐塘不安地半躺著,一動都不敢動,心驚膽戰的等著接下來的審問。
流雲神情複雜地看著他,突然下床走到門口開啟了門:“東來!”
東來裹著一身凌亂的衣裳,揉著眼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公子,四公子怎麼了?”
“你的四公子醒了,去喊大公子過來守著。”
東來聽到前半句頓時驚喜不已,抬腿便要飛奔進房間撲到唐塘身上,突然又聽到後面半句,愣了一下,連忙轉身跑出了院子。
流雲負手立於門側,一直沒有回頭。廊簷下的竹燈在夜風裡輕晃,光暈籠罩下,挺拔的身姿在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異常清冷。
唐塘抿著唇沉默,眼前的背影突然與某一天的重合,似乎是送翡翠扳指的那次,師父也是這樣站著,月色中面對著一片幽幽的竹林,不說話,也不動,就好像天地間只剩下這一個人,醒目,卻很寂寞。
胸口驀地一痛,唐塘咬了咬唇:“師父……”
流雲背影一僵,沒有回頭,抬起腿走了出去。
一陣涼風從敞開的大門灌了進來,唐塘一顆心迅速下沉。師父生氣了……
唐塘委屈地皺了皺鼻子。我想說的啊,隨便從幼兒園開始縱向陳述,還是從七大姑八大姨開始橫向陳述,怎麼都行。我一滴不漏的全部老老實實交代是沒問題,但是,怕你接受不能啊……
雲大趕過來的時候就看到唐塘一臉委屈的小樣兒,笑了笑走過去替他把脈:“你可算是醒了!感覺如何?渴嗎?”
唐塘回過神衝他咧著嘴吧笑了笑:“喝過水了。大師兄,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