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臉色立顯出的決絕,蕭夫人不再猶豫,抬腳上了花轎,由得一併隨侍簇擁趕往西街去,務必阻攔下言家老爺一應反應。就算平日裡不諳世故,在錯綜複雜的京中士族門第經歷半生,其見地雙豈是尋常婦道人家可相比。她堅決,已對這樁婚事妥協了的蕭府決不能成為助言氏翻身的墊底橋板。
目送夫人的轎乘抬出院門,蕭大人等到了“請來”的家法,同時也得到了去探看東院的管事的稟告,道:“大公子不在院中,院內婢子皆不知大公子的去向。”
緊握手中的“家法”,蕭大人殺氣騰騰,家門權勢是幹什麼用的?本就是拿來做見不得人的事!小子!等著!
。。。。 。。。。。。。。。。。。。。。。。。。。。。。。。。。
富麗堂皇的內城府邸中,晨起的僕役們穿梭忙碌在職守中,絲毫不敢懈怠。目前入住其間的雖不是真正主人,可顯然,亦是同樣的顯貴。
在這裡,黑虎和銘文理所當然擁有一個暫時獨居的住所,中睡多半也會早起的銘文漱洗完畢,抬腳一踏出院門就被守候於此的杜氏管家逮了個正著。珍娘給家中的信中專程拜託孃家府上著位資深管家對銘文嚴加督促。
瞅著銘文被押往管事議事堂去見學,在院中桂花樹下打拳晨練的黑虎忍了,轉過腦袋沒幹涉。沒錯,銘文是該好好管管,昨晚一直就沒消停,扳著手指頭居然一心盤算起如何揹著少主,和他的六少溜往永固王府去玩看。
輪值的屬下快步跨進院中,將外頭傳報來的緊急事件稟告於黑虎。聽得他頓住拳式,瞪大眼睛沉聲道,“擄走了三少?蕭泓糊塗了?就算再沒腦子,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不智行徑,他好日子膩味了?”開玩笑,想年初,江氏全家一起上還被區區言氏折騰得叫苦不迭才娶得了這位男兒媳婦,蕭泓就這麼想讓自尋是非?
此言讓來稟告的屬下聽得啼笑皆非,早已落入闔中的黑虎總管還在耿耿於懷,真沒眼色。
發了牢騷的黑虎一把卷起石案上的外衣,一邊穿一邊往少主居住的廂房快不去,這件事非同小可,須得稟告於少主知曉。
聽了黑虎傳報,責無旁貸,江暮使人往外打探追尋,自己即刻往西城去。當然,守著默契,沒將這件事敢驚動蹬著錦被睡得正歡的耀晴。昨日沒進得了永固王爺,轉道往舅爺府上拜見回來後,耀晴一直拿他的胳膊來磨牙,可別讓其再生出不滿。
出了府門,速往西街,未到半路就迎上折返回稟的屬下,“少主,已經確定蕭泓將三少送往了太醫院。”
這個傳聞是往西街言氏暫居的院落取言三少服用湯劑藥渣的太醫院使役那裡得知的。傳報來的侍從稍猶豫一下,趨前低聲道:“親家老爺睡著還沒起,那邊主事人沒讓下邊的人去驚擾。就在剛才,蕭府夫人也趕去了,正著人將親家老爺的門窗透光的縫隙都遮蓋得嚴實,以免得親家老爺醒來知曉了震怒。這個事兒……要不要調解?”
聽了這話,江暮皺了一下眉峰,如此行止,稍有不慎,會惹得言家父親更震怒。以事論事,他問道:“可曉得蕭泓為什麼擄走三少?”
“已經全問清楚了。是蕭將軍將昨夜服用了安神湯劑的三少當做重病不醒,故而帶三少往太醫院去求治,如此惹出了事端。”複述著的侍衛垂下腦袋,來取藥渣的太醫院使役粗淺翻動了藥渣之後,已然一副瞧熱鬧的姿態,看得一旁言家老掌櫃沮喪不已。現如今,連著他也好奇,這麼件無妄之災的事端若是張揚開,該如何收場才好?
聽了此言,不再多費心思慮。江暮著人領路,轉道即刻往東城官署去。不管此事將如何解決,他須得在旭日升起,民間門戶大開之前,將耀輝接出來。
初晨輕煙,一線曙光隱隱升起,離得陽光萬丈尚還有一點時間。披星戴月最早起的是接夜香的賤民,守著大宅門后角門和衚衕角等著天亮百家開門,陡見一道道身影呼嘯穿過,飛馳往東,氣勢凌厲,唬得無不挨在牆角下不敢動彈。
太醫院門外,本該輪值換班回去休憩了的禁衛還在湊著趣。
熱鬧定須親歷,方才能顯得出真味。
遠遠瞧著一行藍衣人奔跑著過來,嗯,看,第一批人馬總算到了。
駐足在門下,江暮抬眼看了一眼府門頭上府衙署匾。雖說太醫院只為四品官署,卻是統領舒展開下醫道之所在,行不得粗魯。
理了一下衣襟,黑虎上門叫了門。上京什麼都好,就是行事處處拘謹。
迎來送往的門房一般都積聚眼界。看看臺階下站著的一行衣著藍色的異鄉人,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