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香川的脊背瞬間僵硬了,他急促地呼吸著,調整自己的狀態。
在一種痴情又透骨的目光沐浴下,律香川吃了來到移花宮的第一頓飽飯,還是宮主親手做的。
“上一次沒有完成的婚禮,我們繼續好不好。”花傾訴此刻好像變成了一個小女人,她並沒有像下人們猜測的那樣,用酷刑折磨虐待這幾個俘虜,除了陸家的少爺稍微受到冷落,被扔在最破舊的地方,餓了快兩天了吧。而那瘋了的江楓,被花傾訴派人送去醫治了。
看見律香川變了臉色,花傾訴斷斷續續地問他:“怎麼,你不願意娶我嗎!當初的誓言呢,你當初說一定會,一定會帶我離開花家,找一個開滿桃花的山谷,隱居起來,過著如神仙眷侶的日子……你是在騙我嗎?”
這女人根本就是把他當成了某個負心漢!律香川生怕她氣急攻心,走火入魔一掌把自己拍成碎片,他拉住女人的手,勸道:“沒有!沒有的事!”
怎麼辦,怎麼辦!陸遠這傢伙,這種計謀居然也叫他用,他就說不會成功的吧,“大不了你就犧牲下色相啦,只要堅持到燕南天過來就好啦。”
律香川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這時候千萬不能露出馬腳,他一把拉過正在傷心的花傾訴,把她摟進懷裡,他柔聲道:“別生氣,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你,我們一起去開滿桃花的山谷,去過神仙眷侶的日子,誰都不能把我們分開。”這種情話,陸遠事先教他說過的,但是陸遠教的太過分,他照著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得不到愛人的心,痛到麻木,痛到絕望。
情之一字,最為傷人。
光是一個背叛了他孫蝶,就令他難受地恨不得把見過孫蝶的人都殺死。
所以,似乎也能理解,花傾訴為什麼要把他抓過來,好吃好喝地招待著,至於外面的傳言,只不過是海面上的浪花而已。
懷裡的女人僵硬了一下,溫和的聲音很好聽,起到了安撫作用,令她慢慢軟□段,小鳥依人般靠在律香川懷裡。律香川聽到她的哽咽:“真的嗎?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我以為,你不愛我了。”
聞者傷情,聽者傷心。律香川並沒有噁心懷裡摟的是個年過四十的老女人,他甚至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同樣,得不到愛的人。
陸遠默默地坐在石室角落裡,不知道江楓和律香川到底被怎麼樣了。花傾訴對他們,應該會手下留情吧。
哐啷一聲響,門被開啟,突然間的光亮令他頭昏腦脹,淺紅色羅裙出現在面前,纖纖玉手開啟了他身上的枷鎖,“公子!快隨我出來。”
陸遠撐著眼皮看了看面前的人,邀月摸了摸他的脈搏,從袖中取出一顆藥丸,塞進他嘴裡,又給他餵了水。
“公子,邀月求您,一定要幫奴家,救出燕大俠!”
紅帳之內,一雙“新人”,律香川安慰般地抱緊了在他懷裡的女人,並拍了拍她的脊背,“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拋棄你。”
“我相信你。”輕柔的聲音好似手指拂過琴絃,女人在他懷裡,享受著不屬於自己的片刻溫存。這時候她的防備似乎是最低的,不如……
“宮主!屬下有事稟報!”一個宮女不合時宜地在門外打報告。
花傾訴緩緩支起身子,那種柔弱的,普通女子的氣息隨著下人的打斷,消失地一乾二淨。
律香川悄無聲息地把手心裡的東西收了回去。
花傾訴又回到了那副傲然,妖魅,冷血的模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取下指套以後,她的手同樣修長,白皙,手指摩挲著律香川的臉,她笑得意味深長,“方才的遊戲,本宮很滿意,你就在這洞房裡好好待著,待本宮收拾了那幾個小崽子,就來繼續我們的花燭夜。”
律香川默默地坐在床邊,一言不發地看著宮主走遠。“這裡多加人手,要是讓他跑了,你們都拿命來贖罪!”
他收緊了自己的手指,狠狠地扣進掌心。
剛才差一點……女人就可以悄無聲息地死在他懷裡。
春天的風,並不總是溫馴,柔和的。點點花瓣,隨著狂風的呼嘯,在空中飄零。
花傾訴踏風而來,看向遠處站在樹梢的年輕人。
他手中的劍,發出飲血的悲鳴。面前倒下了一圈宮人的屍體,白衣翻飛,鮮血飛濺,染紅了點點桃花。
燕南天髮絲飛揚,白衣翩然,但他的執劍的手很穩。
花傾訴的紅妝還沒來得及褪下,她揮開那些圍著燕南天,卻隨著他的步伐,一步步朝後退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