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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我也愛你,卡爾。”

不知過了多久。

時間彷彿會永恆的綿延下去,他們會永遠相依相偎在這裡。

他不想祈求上帝。

“我能上天堂嗎?”他眼皮上翻,望向那空曠的、除了星雲一無所有的天空。

“富人上天堂,比駱駝穿針眼還難。”

“跟你在一起,就算是這地獄般的鬼地方也不算什麼。”

“錯了,地獄是不會這麼冷的,它是一片火海。”

火海。

火。

火!

沒錯,火!

卡爾從來不是虔誠的基督徒,對他來說,宗教只不過是幾個固定的動作和口頭禪,以及每天的例行工作。但此時此刻,他狂熱地希望,有一個名為上帝的無所不能的神靈,可以聽到他禱告。

他用比剛才抖得更厲害的手,哆哆嗦嗦地向禮服內側的口袋摸去。

硬的。

他摸索到了自己的銀質煙盒。

他能夠聽到已經減速的心再次狂跳的聲音。

小心翼翼地開啟煙盒……鑲嵌著橄欖石的銀煙盒……密封良好的煙盒……

在煙盒裡的,赫然是幾片點雪茄用的雪松紙捻,和傑克的火柴盒。

沒有被水打溼的紙捻和火柴……

一枚小小的桔紅的亮色,在無邊的深藍海面上亮起。

沒有一絲風,因此不必擔心火苗被吹滅。

傑克,不要像這支火柴一樣,短暫地照亮我無邊的黑暗,又永遠熄滅。

沒見過光明的人,是不知道他生活在黑夜之中。

直到他被光刺痛得淚流滿面……

傑克,不要流星一現。

做我的太陽。

火柴那微弱細小的火苗,不能帶來太多溫暖,卻可以給他們支援下去的希望。

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

“你不覺得我們像賣火柴的小女孩?”

劃了一根,再劃一根。速度越來越慢。

“卡爾,我們唱歌吧。”

於是,兩人用喑啞難聽、不時顫抖的走了調的聲音,從貝多芬的《歡樂頌》,唱到蘇格蘭的《友誼地久天長》,最後實在沒什麼可唱了,兩人只好哼起了沒有調子的小曲。

“飛吧,約瑟芬,坐上我的飛行器……她飛呀飛……她飛上了天……飛吧,約瑟芬,坐上我的飛行器……”

只要有力氣,就一直說下去,唱下去。

因為此刻,哪怕一次呼吸的不慎,一口氣卡在喉嚨裡,他們就會被死神卡住。

現在,他們卡在生與死的邊緣。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在比較重要的部分作了修正,大大們去看看吧

☆、唯有愛

火柴盒裡的火柴越來越少。

眼皮越來越重。

身體麻木,四肢冰冷,頭腦昏沉。

“在前面。”一名船員用燈光照著水中漂浮的人。

手電的橢圓形光圈落在水面,水面泛起青碧的波紋。

勞伊的目光陰沉而焦慮,大衣上的雙排銅鈕釦閃閃爍爍。

“奧拉斯!有沒有看見人在動?”

“沒有!長官!”

一個女人漂了過來,船員伸手拉住她,觸手冰冷。

那是一具凍僵了的屍體。僵硬的面板上一層霜凍,虹膜變成混濁的灰色。

就像大理石雕刻的一樣,就像冰雕的一樣。

船員把燈光提高,照向四周。海面上一具具的屍體像水面的浮萍和睡蓮,佈滿在這一片海域。

隨著燈光照射的範圍加大,發現凍僵的浮屍越來越多。

白色的、船尾標著14號的救生艇緩緩駛入漂浮的人群。

“把槳拿過來!”勞伊下令,兩排槳舉了起來,船無聲地進入漂浮的屍體中間。在這樣密集的浮石屍中,槳根本無法划動。

“有活的人嗎?”勞伊大聲問。

沒有任何迴音。

“好像沒有。”一名船員舉著燈光,用探照燈似的目光掃射著回答。

“仔細檢視。”

他們不可能都死了。

有人仰著頭,有人垂直懸浮著,有人呈仰泳的姿勢,有人匍匐在海面,還有人緊緊把著漂浮的殘破的木椅,像是抓著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們頭髮上結著白霜如同灑了白糖,他們臉色呈現出鐵青色和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