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角流了出來,他喃喃地說道:“小少爺……”
白翌點點頭,冷哼一聲又問道:“推人下樓梯又怎麼解釋?”
孩子的小臉顯得非常憤怒,然而被白翌瞪了一眼後,只是低聲地說道:“因為她罵貴生是老不死的,還打他,所以我要替貴生出氣。”
紅衣少年沒有說話,淡淡地看著我們,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無奈和不忍。我動容地點點頭,拽過白翌手裡的粗鹽糯米袋子和我手裡的一起放下。白翌愣了愣,看著空蕩蕩的雙手對我無言地搖頭,我翻個白眼全然無視。
孫大爺終於大聲地哭了出來,他激動地喃喃道:“小少爺啊,你何必那麼做呢!何必啊……”
小孩子歪著頭對孫大爺微笑,一臉天真無邪說:“因為貴生一直在保護這幢房子和我,我也要保護貴生啊!”
孫大爺粗糙的手顫抖地扶上了孩子的臉,後者依然安靜地微笑著。我突然覺得此時老人和孩子的身影,與之前玻璃中少年和男孩的身影重疊了,人生在這個時候彷彿輪迴到了起點,那個安靜又寂寞的孩子,那個一心想要保護自己重要的人的少年,一切回到了最初,也是最終……
孫大爺擦擦眼淚,又拍拍孩子的腦袋說:“小少爺乖,別再鬧騰了,這裡已經不是我們以前的家了,我也很快……就可以和你在一起了!到時候我帶你去一個新的家,好麼?”
小孩子眯著眼睛笑得眉眼彎彎,乖巧地點了點頭:“好,我不調皮了!貴生,那麼來年的春天帶我去看小燕子好麼?”
孫大爺溫柔地微笑著說:“好,貴生答應少爺。”
紅衣少年嘆了口氣,慢慢地放開了孩子的肩膀,他的身影開始越來越淡,最後只留下了一片舍子花的花瓣,被夜裡的冷風一吹,飛出窗外,消失在花園之中。
身旁的白翌拍拍我,我看著他,然後跟他離開了房間。轉身離開的時候,看到月光映在老人身上,孩子的身體是透明的,而他們兩個微笑地相望著。
當我們走出這幢老洋房時,我看了看花園,花園中,月光下,依稀站著那個紅衣少年,他淡淡地望著包房的窗戶,眼角滑落一滴淚水,他回過頭輕輕地動了動嘴唇,我知道他在說謝謝。
我感覺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溼潤,吸了吸鼻子,白翌走在我旁邊,從口袋裡摸出一包紙巾塞給我,我推開他的手,倔強地說:“我又沒哭,冷風給吹的。”
他低聲嗯了一聲,然後摟住了我的肩膀。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身子僵了僵也沒想著要推開,問道:“老白你這是幹什麼?”
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輕笑了一聲問:“你冷不冷?”
此時吹來一陣冷風,淡淡的花香顯得特別冷冽和悽苦。我微微抖了下身體,發現還真是很冷。我點了點頭,伸手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這小子……說話別靠那麼近啊,很癢知不知道!
他把我摟得更緊了些,輕聲開口道:“回宿舍記得打電話回家。”
我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回頭看他,問道:“為什麼?”
他神秘兮兮地又湊近了點,也眨了眨眼笑道:“你媽做的醬牛肉比這裡的大餐好吃多了,讓她再寄點來,咱們可以下麵條吃,怎麼樣?”
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再過來就要貼到我的臉了。我不自在地偏了偏腦袋,卻也沒忘了認真點頭。白翌看了我一眼,溫和地笑了笑,慢慢鬆開手,我彷彿聽到他極輕地說了句什麼,但是風吹過,這句話我沒有聽清楚。我疑惑地看看他,他沒事人似的拍了拍我,催我快走,我想也許是剛才聽錯了也沒準,這會兒感覺人也暖和了些,於是裹緊大衣就和他一起離開了。
一個禮拜後,大家都歡天喜地過著年,門口到處是放完的鞭炮頭,一片紅色鋪滿地面。我有些放心不下孫大爺,於是沒有告訴白翌,一個人又來到了那幢老房子。依然是樹蔭婆娑的小道,依然是那塊招牌,我走到門口,那個服務員認出了我,笑著來到我面前,我微笑著和她打招呼並問孫大爺在哪裡?
小姑娘大大的眼睛中閃著淚光:“孫大爺沒有熬到過年,原來他得的根本不是肝硬化,而是肝癌晚期……他一直不肯告訴我們,我們都以為他是幹活累出來的,其實他早就有了肝病,但是他怕經理不要他,所以都沒敢說,耽誤了病情……”
我一聽,頭低了下去。低聲和服務員告別後,我直接走到花園中,花園裡少了老人的身影,顯得有些寂寞,樹葉依然沙沙作響,彷彿在講述著屬於這幢房子的故事。我抬頭看到了那朵鮮紅的舍子花,它已經有了枯萎的跡象,鮮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