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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火通明;彷彿是對白日喧囂的一種持續一樣;到了夜晚;這些地方也維持著它們熱氣騰騰的玲瓏模樣。

鬧中取靜;在一間乾淨又氣派的大澡堂裡;熊芳定大敞四開的把自己浸在熱水池中;周身水汽繚繞白霧騰騰;襯著一身緊繃結實的皮肉;倒是比他的長相更具魅力。卸去了軍裝的包裹,這個男人看起來柔和至極;平淡曖昧的五官被水汽蒸得半虛半實,就連鷹鷲般敏銳的眼神也就此淡弱下來。

盯住面前浮起的小盆;他一言不發,水珠子一粒粒的刺在半長不短的頭髮尖上,因著重量慢慢滑向他的額際和眉眼。小盆子裡擺了一壺涼茶,是這家澡堂的特色飲品,味甘勁爽,最適合在洗澡的時候飲用。

不知道是涼茶帶起了澡堂的生意,還是羅雲鎮的人天生就熱愛泡澡,倘若是在平時,這裡必定人滿為患。然而今天這個時候,偌大的熱水池裡卻只有熊副隊長一個人。大家都知道,這位副隊長愛乾淨,愛到一定程度接近病態就叫“癖”,跟個帶槍帶脾氣的丘八矯情個“癖”字,其結果恐怕只有腦殼崩裂漿水四濺的份。

所以,只要是熊副隊長一出現,連清場的人手都不用,老少爺們集體捂著鳥夾著蛋,自動挪窩。

和和氣氣的霸住整間澡堂,他坐在水裡泥塑木雕一樣一動不動——熊副隊長正在想一樁事情,並且這件事情不能擺到明面上說,只能暗地裡想。

大約是在十來天前,失蹤多日的仇報國回到了羅雲鎮,雖然他這趟回的有些狼狽,但卻帶著一個令人倍感意外的驚喜,這個驚喜就是虞定堯。

誰也不知道這個滑頭的淘氣包是怎麼跟仇報國扯上關係的,反正依照仇報國在鎮長面前的一番說詞,他和侄少爺的事情,恐怕只能用一場奇遇來形容。

在編故事講邏輯這塊上,仇報國遠不是熊芳定的對手,然而當著鎮長的面,饒是聽出什麼破綻,他也不能當場就撕破臉皮似的同他辯。無憑無據,他必輸無疑,然而仇報國不一樣,僅憑著找回虞定堯這一項,他就佔了壓倒性的大優勢。

所以驚喜歸驚喜,那到底是對於鎮長來說,如此驚喜在熊芳定這裡,無疑同噩耗沒什麼兩樣。為著自己失落的隊長夢,他很是忿然,可他不是個魯莽的人,所以好心思壞心思都是一層一層累積建築的。既然仇報國已經回來了,那自己這個榮升的夢就要透過別的途徑來實現,至於實現的可能性……那還得看形勢,總而言之,怕是免不了一場從長計議。

理清楚思路,愛乾淨好整潔的仇隊長忽然紅著臉朝那掛了布簾的門口高喊了一聲:“劉為姜!”

沒等那一嗓子音調被水霧吸納,一名軍裝筆挺的高個青年便應聲而入。他是熊芳定的衛士,走到哪兒都影子似的跟著,保證安全是其次,端茶倒水的伺候才是正活兒。小夥子心眼多,人也機靈,所以總能把這位出名難搞的熊副隊捋得平平順順。

走到熱水池子邊,身姿挺拔的衛士對著熊芳定行了個利落的軍禮,而後又機械似的弓下脊背,向著對方做了個大而深的鞠躬,把半邊耳朵遞到熊芳定嘴邊,是個側耳聆聽的姿勢。

熊芳定張嘴喊人的時候,其實還有些主意未定,及至見了劉為姜,他心裡終於有了個起始用的頭緒。

“你這兩天派人去白家岙一帶打聽打聽,什麼訊息都行,一定給我問仔細了。”

“是,隊座。”

“……還有,順便注意下仇報國……記住不要盯太緊,萬一被他發現也不好。”

“是,隊座。”

吩咐完畢,劉為姜並沒有領命出去,站在原地想了想,他未雨綢繆的低聲說道:“隊座,今天晚上,鎮長好像在家裡設了家宴。”

家宴?

熊芳定哼笑。這老東西疼準兒子疼得跟什麼似的,如今這命根子似的寶貝失而復得,家宴算什麼,若按照熊芳定的預想,他虞棠海就是在鎮內大擺三天三夜的流水席,也不為過!

劉為姜見長官並無反應,便繼續說道:“……今晚上,仇隊長……好像也去了。”

“什麼?仇報國?”熊芳定臉一揚,劉為姜便看到了他微紅的臉頰和漆黑髮亮的眸子,只是那眸子裡的光不是驚奇,而是疑惑與憤怒。

鎮長家的家宴,既然是家宴,那仇報國這樣的一個外人去參加,算是什麼身份?!

兩道眉毛擰向一處,熊芳定撐在水池邊的胳膊收回來,一把攥住了面前的小茶壺。壺小,他手大,因著力道太疾,茶壺在他手裡發出了一記輕微的瓷器碰撞聲。

“隊座,我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