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個雜誌主編。”

“你喜歡她？”

“對啊，等我回日本我就會娶她。”

方霆從來沒有用這麼舒緩的語氣跟我說過話。我要娶明日香的事情好像讓他很接受不了。可是男人都要結婚的嘛。他下週不是也要結婚了。我根本就不相信他是真正喜歡我的。他只不過想證明我拒絕他是要後悔的。

那我就當再蹲一年的監獄好了。本城徹很勇敢，什麼都可以接受。

在普羅旺斯鎮上的一個歐式建築風格的民宿要了一間房。放下行李休息了一下，又吃了些食物。洗了個澡，走出民宿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方霆穿著牛仔褲，白色襯衫和人字拖鞋。我也差不多。他走在我前面。雙手插在褲袋裡。他比我稍微高一點。看著他白色的高大背影。想著我是在跟著他。一直都在跟著他。

兩個人走到曠野，一抬頭，就看見大片大片的紫色薰衣草田，鋪滿繁星一樣的薰衣草花朵。在仲夏的微風中隨風搖曳著。空氣裡都是薰衣草的味道。沁人肺腑的幽香襲來，令人陶然欲醉。聞起來讓人覺得好安心。

我被眼前的絕美景色吸引了。開心得大叫了一聲。方霆看著我，臉上的表情很安靜。他的白色襯衫衣角被風吹起來，黑色的碎髮也被風吹亂了。山坡上游客已經寥寥無幾了。我看著他。突然淡淡的哀傷浮上心頭。好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臉。那張我一直掛念著的臉。17歲那個秋天說要一直愛我的他的臉。

他拉我走到薰衣草田裡。輕輕拉近我的臉，吻上我的唇。很輕很溫柔的吻。我閉上了眼睛。聞到方霆的氣息。是久違了的薔薇花的甜香。

結束了那個長吻，他低聲說“我要結婚了。你會難過嗎？”

（太討厭啦，知道我兒子一定很難過。還問。看，把我兒子都弄哭了。。。）

我沒有睜開眼睛。因為我怕他看到我眼裡的淚水。他用唇吻幹我臉上滑落的淚水。抱緊了我。

我們就這樣在薰衣草田裡坐了一夜，我靠在他的胸膛，他摟住我的肩膀。我望著天，看到浩瀚的夜空上綴滿了閃亮的星星。仲夏的夜晚，田間只有薰衣草的花香和昆蟲的叫聲，我感受到的只有方霆的體溫。我的眼淚一直止不住。滴在他的襯衫上，掉在黑色的泥土裡蒸發掉。哭了一整夜，也不能換回那些開心的過去。

方霆，我想過要好好愛你，一直陪你到老的。

只是，後來發生的一切讓我沒得選擇。

黎明的時候，牽著他的手慢慢走回民宿。看到對面山坡下的藍色海洋，海面冉冉升起的太陽。

只是，日出的這一刻，我的心裡沒有太陽。

11

今天是方霆結婚的日子。儀式在巴黎郊區一個僻靜的教堂舉行。他和美娜念誓詞的時候我望著從教堂穹頂大窗灑下來的陽光，一束一束流瀉在教堂的椅子上。我感覺到手臂上那朵薔薇花枯萎了。再也等不到第二個可以絢爛綻放的夏日。再也不能伴著我在無數個黑夜走在漆黑的山路上找尋他的存在。

方霆，祝你幸福。

很多人擠在教堂前拍照。美娜手中的百合花束也拋了出來，好死不死地砸在我身上，然後往下墜落。我以為它會到在地上，結果一隻手接住了他。

我低頭一看，心中馬上一陣恐懼。是……梁錚……。我在監獄裡的室友。那個用八個滾燙的菸蒂燙在我手掌上的惡魔。

我往後退了兩步。梁錚穿著黑色的西裝，長頭髮沒有像在監獄那樣紮起來，而是散了開。手裡拿著的百合花反襯出他散發出的邪惡氣息。陰冷的長相和瘦削高大的身材再加上黑道大哥的身份，就算他只比我大一歲，我也怕他怕得要死。並且，他是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期出現，我想起那些在監獄裡被他強硬插入後縮在牆角發抖的無數個黑夜。

他冷冷地看著我。問“繡球你都不接？”

我轉頭就跑。碰上迎面走來的方霆。方霆看到我發白的臉色，拉住我的手，關切地問“出什麼事了？”

我沒回答。握緊方霆的手。他感覺到了我像冰一樣涼的手。

梁錚冷笑著“方霆，想不到本城徹是你的人。在一個牢房的時候我可是有很好地關照他呢。”

剛說完，他就被方霆打倒在地。方霆叫著“畜牲。原來是你。”方霆發瘋一樣地把梁錚往死裡打。梁錚流出的血染紅了他的白色禮服。直到林落過來拉開他，美娜在一旁大哭起來。

晚上，在方霆寓所舉行的結婚宴會。我坐在游泳池邊一塊僻靜的角落，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