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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謝暄走過去與歐陽老太太和謝亞說了幾句家常,便裝作不在意地問起,“明玉呢?”

謝亞驚訝地看著他,“他陪三嬸去法國了,今天早上的飛機啊——”

謝暄彷彿被人當面抽了一鞭子,他沒說話,但大概臉色不大好,謝亞仔細地看了看他,說:“明玉說已經告訴過你了,怎麼你不知道?”

被謝亞那樣的目光看著,謝暄感到一種無所遁形的狼狽,然而這種難堪狼狽比不上心裡面的憤怒和失望,但他的面上決不洩露半分,他鎮定地與歐陽老太太、謝亞交談,與她們一同吃了晚飯,然後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謝明玉離開之後就沒有任何音訊捎回來,謝暄一開始還只當他是不放心母親一個人,也以為他是賭氣不想見謝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謝暄開始懷疑——

五月份的時候他親自送老爺子和歐陽老太太去了卡利斯養病,回來之後就找了陸眠,問他謝明玉有沒有跟他聯絡。

陸眠有些奇怪,“他不是陪他媽去法國了嗎?”

謝暄的臉色有些不好,“他不在法國,三嬸說他在巴黎陪她住了半個月就離開了,她還以為他回國了——”

陸眠一下子不知如何說是好,“怎麼會這樣——我一直以為他在法國,我們很久沒聯絡了,你也知道明玉一向隨心所欲,接個電話也看心情——”

兩人一直有些無語,謝暄揉了揉眉心,陸眠斟酌了一會兒,小心地問:“你們怎麼了?”

謝暄忍不住要笑,有點冷,也有點苦,他也想問他們怎麼了,但他馬上意識到眼前的陸眠並不是他的朋友,何況,謝暄也不需要安慰同情——

“你知道他買的公寓在哪裡嗎?”

陸眠不知道,但孟古知道——謝明玉實在精,他平日裡雖跟陸眠比較投契,但他更知道陸眠的心思細,心眼多,跟謝暄的關係雖然不冷不熱,但難保不會向他透露。

孟古一看到謝暄就沒有好臉色,更何況告訴他謝明玉的公寓地址,還是陸眠好說歹說才,把謝明玉無故失蹤的事跟他說了,他才臭著臉不情不願地報了一個地址。

謝暄原以為他能在公寓發現什麼,但事實上,什麼也沒有。

公寓沒有經過任何裝修,整套房子唯一奢侈的就是那張擺在客廳落地窗邊的大床,上面的床單都揉成了一團,亂七八糟地堆在床腳,靠近窗邊的畫架倒在地上,畫布上的顏料和地上的灰塵黏在一起,另外顏料、畫筆、調色盤都凌亂地扔在地上,一個水晶菸灰缸缺了一角,菸灰和菸頭撒了一地,房間裡有一股空氣凝滯的陳腐的味道——

謝暄走過去將畫架扶起來,端詳那畫了一半的畫,謝暄對繪畫並不太懂,何況畫面上只是大片的顏色渲染,房間裡還有一些畫,看起來像是一些隨手塗鴉,帶著一種拙樸的天真,像濃烈的色彩下,有一種謙和詩意像微風在流動,又有一種根本的抑鬱。

謝暄說不上來,他坐在床上,看著那些畫,點了一根菸,慢慢地抽著,看著——

知道謝明玉真的走了。

這個認知,抽空了他的力氣,他倒在床上,木然看著光禿禿的天花板,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過去了,醒來天已經黑了,落地窗外是萬家燈火,只是他像這個世界的看客。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沒什麼實質內容,就是過渡。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星期會把這篇文給完結了,終於要寫完了,有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啊~

108、傷逝

這是最好的時代,功成名就、物慾橫流,最美的藝術,最靚麗的美人,最奢侈的一擲千金都在林立的高樓、閃爍的霓虹間,人的欲、望膨脹到近乎荒蠻,空氣中都浸淫著六朝金粉般的纏綿奢華。這又是最壞的年代,道德敗壞,人倫失常,一夜暴富,傾家蕩產,每天都有罪惡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孳生。

李家的覆滅也只是這每日上演的戲劇的一出,一段時間內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時間久了,便也被人忘記了,但人們還是記住了謝暄,記住了那個面容蒼白,眼眸漆黑,眼神平靜卻又深不可測的青年。比起一干啤酒肚的“青年企業家”,謝暄太年輕,長得又太“好”——說來也蠻奇怪,謝暄小時長得漂亮,越長面容卻趨向平凡,然而隨著歲月的疊加,那曾經平淡無奇的面貌像被時光打磨的玉石,漸漸顯出沉潛的韻致,臉上線條越發清晰,舉手投足間恰到好處的剋制與從冷淡,從容與優雅,再加上機智犀利的談鋒,他身上有一種光影回顧的魅力,像法國古典小說裡的貴族。

那是一本商業雜誌的專訪,採訪將